唐的電話被結束通話的時候,李穆剛從浴室裡出來,他裸著上半身、腰部以下就一條大褲衩子,脖子上搭著毛巾,時不時的用它掏著耳朵裡的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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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個小時的功夫,他不但把《深夜食堂》的劇本肝完了,還順便寫了點兒別的東西。再三確認自己沒有其他遺漏的工作之後,他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好不容易才得了片刻輕閒。
等到半溫半燙的強勁水流衝擊在後脊樑上,李穆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被開啟了,那叫一個舒坦,以至於他不太確定自個兒的手機擱外面是不是響了。
“水果跟你多大仇?不吃就別浪費。”
推門出來之後,他發現寢室裡面只有凝淵一個人,正拿著小刀百無聊賴的給蘋果雕著花,而自己的手機正好端端的躺在枕頭邊兒,看起來跟他進浴室之前沒什麼兩樣。
凝淵頭也沒抬:“我無聊啊。”
“信你有鬼。”李穆伸手把他擋道的二郎腿撥拉到一邊,走到床鋪跟前拿起了手機,自顧自己的問道,“沒人給我打電話麼?”
“沒有啊。”凝淵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拿著半拉蘋果上下端詳著,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嘴角泛起笑容:“我也是剛回來,之前有沒有,就不清楚了。”
李穆帶著幾分狐疑,不動聲色的翻起了通話記錄。對於這位說的話,絕對不能全信,因為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忽悠你一把。
然而螢幕上顯示的最新一條,還是老金的電話。
凝淵冷不丁的說道:“是說,葉同學人呢,怎麼沒看到他?”
“小俠?”李穆下意識的搭了茬兒,注意力也就從手機上轉移了出去,“他這幾天都在折騰工作室的事兒,沒轍,來回跑唄。”
“哦?你們終於決定要組團行騙了嗎?”
“別瞎扯淡。”
“嘖,所謂交易,無非就是互相欺騙而已,前者雙方受益,後者損人利己,有什麼區別呢?”
李穆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么蛾子的歪理邪說自帶洗腦功能,而且你越想跟他辯明白,他就越能把你繞進去,所以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冷暴力、不搭理他。
“我得出去一趟,你今天沒課,老實看家。”
用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他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抄起手機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寢室。
“哈。”等到李穆消失在門口之後,凝淵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把雕好的蘋果放在桌上,順手闔起小刀:“人吶,為什麼總是不肯正視自己內心的貪婪呢?”
唐的電話是他接的,面對“致謝”這個在他聽來冠冕堂皇的理由,心中的無聊感充溢滿盈,甚至懶得提起一絲一毫的鄙夷之心,所以他刪掉了通話記錄,並且很期待自己的舉動會帶來怎樣的有趣進展。
該怎麼說呢?
如果,真的是命由天定,註定重合的軌跡遲早會交織,他這小小的攪動又算得了什麼?
嘛,歸根結底,還是太無聊啊……
凝淵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而桌面之上,那朵由蘋果雕成的白蓮,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似乎正在漸漸枯萎、片片凋零……
………
天橋的張一元茶館,坐落在帝都xc區的萬明路上,是一個能容納二百多人的小劇場,打從千禧年到現在,郭得剛就領著德雲社在這兒演出。
其實,說演出那都算是抬愛了,前幾年的時候,老郭點兒背的不行,家裡還有一大幫徒弟要他養活,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也就是最近兩年的功夫,各路前輩朋友的幫襯,加上培養了一幫後起之秀,德雲社的生意才算有了起色。
老郭他們一家子就住在茶館附近,租的是茶館主人的閒置空房,那主兒跟他也算是患難與共到如今,知道他拖家帶口的不容易,更何況還有利益往來,在房租方面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
李穆來的這兒會兒,德雲社下午的那場活兒還沒開始,他就先去附近的超市裡面,買了些油茶、蟲草、鹿骨酒之類的補品,按照老金提供的門牌號,直接奔老郭的住處而去。
畢竟是打著上門賠罪的由頭,兩手空空的像什麼話?
等到他敲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房裡頭烏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那些住在他們家的兒徒們,正拾掇著桌子板凳蔬菜大米什麼的,看樣子是打算起火做飯。
“您找誰啊?”
開門的是一個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腰間還繫著圍裙,看樣子是剛才正在廚房裡忙活。她將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