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而在那雙冷淡又壓抑的黑眸注視下,別枝似乎也愣住了。
畢竟全世界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七年前,為了讓他離開,她對他說過多麼重的狠話。
[庚野,別再來找我。]
[別犯賤了。]
——她以為她瞭解庚野,瞭解他有多不馴、骨
子裡就有多清狂桀驁。
她說過那樣的話,他怎麼會願意,在不知道任何真相的情況下,就再次把一顆真心從胸膛裡拿出來,像不曾被傷害過那樣,全無防備地捧到她面前。
他瘋了嗎?
哽咽忽衝上喉嚨,將高燒後的咽管灼起一陣無法剋制的酸澀和癢意。
“咳咳咳……”
別枝背過身,彎下腰連急著聲咳嗽起來。
儘量降低存在感的廖葉回過神,連忙就要去床頭櫃上拿水杯,只是有人腿比她長,反應比她更快。
別枝一邊忍著咳,一邊壓著泛紅的眼尾,從庚野手裡接過杯子:“謝——咳咳……”
女孩身量單薄,這樣壓不下的咳嗽得厲害的時候,幾乎全身都在病床上一顫一顫的。
插著靜脈針的手,牽著輸液瓶的針膠管跟著一起抖。
別枝越想壓下越壓不下,惱得另一隻手也要抬起來疊在口鼻前來儘可能止住咳聲時——
眼前翳影籠罩下來。
先是她剛要抬起的那隻吊著靜脈針的手,被人毫不客氣,卻又力度輕和地一把握住腕骨,攥在了指骨間。
跟著,她隨咳聲顫抖的身體就被微微伏低的人扣到身前。
“亂動什麼,這隻手也想跑針?”庚野冷漠著聲,不虞地望著女孩另一隻淤青得叫他看一眼都眼皮跳的手背,盯了兩秒,才將眼神落回別枝臉上,“還是你痛點低的毛病不藥而癒了?”
“……”
別枝悶著咳聲,辯解不得,抬起沁紅的眼尾睖他。
庚野被那個眼神刺激得神經都緊。
他不客氣地將女孩往身前壓了一寸,到她眉眼夠避過他視線——仗著腿長優勢,庚野單膝抵著床邊,輕鬆將病床上的別枝握著手腕和薄肩,嚴絲合縫地壓在了懷裡。
她咳嗽的那點幅度,對他像蚍蜉撼樹。
廖葉在病床旁無意識地讚歎:“好穩的手,自帶減震啊,不當外科醫生都可惜了。”
“那是,”林哲陪著,“要不然能開飛——”
“機”字出口前,戛然而止。
廖葉不解回頭:“開什麼?”
“開,開,開酒瓶,”林哲信口就來,“他副業之一,在酒吧打工。”
廖葉神色複雜又憐憫地看向庚野。
“那什麼,不是不正經的那種工作哈,就是非常單純的、純潔的……”
林哲沒說完的話被庚野冷冰冰的回眸掐斷。
不等林哲解釋,庚野眼神往外一抬。
比那張清絕凌冽,看著就像一晚上能被點十個鍾還要客人排隊搖號來的男模臉的衝擊力,更早到一步的是——
溢於言表的“滾字。
“見別枝就忘義。林哲咕噥了聲,扭頭看向廖葉,捧起副笑容,“哎,妹妹,這醫院哪裡有洗手間,你能給我帶帶路嗎?
“就在那個拐角。
廖葉下意識地抬手,跟著撞上了林哲往病床上,咳嗽的女孩和護著她的青年那兒一帶的視線。
她立刻反應過來,“噢,走,我帶你去。
別枝想留下廖葉,可惜手指尖都沒抬起來,就被垂著漆眸睨她的庚野漠然地鎮壓了。
直到她在他身前壓下咳聲,平緩呼吸。
庚野這才鬆開指骨,像是不曾做半點親密或者曖昧的接觸,就冷冷淡淡地杵回了床旁。
長腿隔著床沿都有十幾公分。
與那人眉眼一襯,顯得很是清冷疏離。
——如果不是剛才那番“求婚言辭彷彿依舊還繞在耳邊。
而別枝,在終於平復咳聲的第一秒,卻是驀地抬手,攥住了他機車服上身的敞領皮衣。
“你這是、穿的什麼?
金屬拉鍊硌得別枝手心都疼,她卻顧不得。
在方才醒神的前一秒,隔著這樣近的距離,她終於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衣著打扮的時刻,幾乎是烙在本能裡,別枝心頭瞬間就湧上來無法壓抑的恐慌。
哪怕時隔七年。
成人禮那天早上,她在新聞播報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