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都檢視了一番,本無大事,真正令他生怒的是一件小事——觀中居然有人私做葷菜,且一日數餐。他當即便抓獲了正在廚房開小灶的玉骨:“道觀乃清修之地,豈可擅設葷腥?”
玉骨自然是認得於琰真人,但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以往觀中為河蚌開小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從未有人反對過。她只得強笑:“小女子拜見真人,真人有所不知,奴婢主人不喜素食,所以每日裡多少會加點葷菜。以往知觀在時,也是知道的。”
她千錯萬錯不該將容塵子抬出來,果然一提容塵子,於琰真人立刻火冒三丈:“豈有此理!他身為知觀,竟公然罔顧道門清規,全然不將禮法放在眼裡!”他對垂首站在一旁的一眾小道士怒道,“今日之後,觀中任何人飲食皆統一規格,任何人也不得特殊照顧。還有,以後膳堂用飯時間晨間半個時辰,中午一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過時之後一律不再開放。”
其實道門爐鼎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除了使用者院落以外,宮觀之內不許隨意走動,以免惹人非議。不管什麼時候,爐鼎都是一個讓人十分尷尬的存在。也就是貧窮人家的女兒,為了吃一口飽飯,賣身方士。平日裡雖不說苛待,地位卻著實可忽略不計。
也難怪於琰真人見容塵子帶大河蚌一併出行會諸多不滿。
但河蚌是個例外,她呆在容塵子臥房的院子裡不是因為不許走動,而是懶得動。當然了,這是在食物充足的時候。沒過兩天她就發現她所有好吃的通通都不見了。她一日也只有三餐,且都是素菜和饅頭,偶爾有包子還是白菜餡的!
何況她睡覺時間本就不在飯點,每次醒來飯菜都涼了,那個時候膳堂也關閉了,也沒處熱去。次數多了,她難免就歪著腦袋看前來送飯的玉骨。玉骨哪敢惹她,慌忙就將觀中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於是這個豔陽高照的午後,河蚌終於走出了容塵子的院子。那時候香客往來不絕,小道士們都進出忙碌。她穿了一件嫩黃色的薄綢裙,沒有披肩紗,僅有兩根綢帶交叉繞過玉頸,在脖子後面懶懶地打了個蝴蝶結。
薄綢裙下襬極寬大,質地更是柔軟輕薄,行走之間裙裾飛揚如繁花怒綻,腰身卻勒得極緊,胸前以白色細紗滾的邊,如今她未披肩紗,便裸出一大片溫潤如玉的肌膚,她人身纖瘦,鎖骨形狀優美,雙肩更是膚光勝雪。一路行走,惹得一些香客眼球呼之欲出。
那時候於琰真人在房內打坐,觀中無事時小道士們是不敢打擾他的。河蚌卻不管那麼多,她一腳踹開房門。而於琰真人比容塵子更保守古板,哪裡見過這般不知廉恥的裝束,差點就吐了血。河蚌卻不管這些,她瞪著大大圓圓的眼睛,十分生氣:“老頭,你為什麼苛扣本座吃的呀?”
於琰真人氣得手腳直抖:“你你你……難道你竟不知爐鼎不許隨意走動的規矩麼?!”
河蚌莫名其妙:“不知道呀,為什麼不許走動?”她在屋子裡上竄下跳,將書架、書案俱都踩了一遍,“為什麼不許走動?!”
清韻急忙進去想先哄她出去,她哪裡肯聽,給什麼吃的也不走。於琰真人怒而拍桌:“胡鬧,這成何體統!清韻,立馬將她趕出清虛觀,不得再踏進山門半步。日後汝師問起,讓他前往洞天府責吾!!”
清韻也是暗暗叫苦,只得低聲勸這位形同師公的長輩:“真人,她其實平日裡不這樣,且呆在家師院子裡也甚少出來。這次只是餓了,您看不如還給她單獨做點吃的……”
話未落,河蚌已經囔開了:“你這個老頭好不曉事,我出門難道還要經你同意麼?我又不是你養的!!我就要出門,就要到處走!你算個球,好好的自己洞府不住,跑來這裡撒野,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啦?!格老子的,再敢拍桌子,剁了你的手!”
於琰真人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清韻急急拉住河蚌:“師孃,少說兩句師孃,先回房裡好麼。我保證,一會就給做吃的,不不,馬上就做。您先回去吧。”
河蚌橫眉怒目:“不回!就不回!!”
於琰真人恨不得打她一頓,又覺得有失身份,當下手腳顫抖:“拖下山去,拖下山去!!”
諸小道士也俱是如喪考妣——師父很疼她的,誰敢當真拖下山去啊?但是於琰真人的話又不能不聽……
見小道士們猶豫不決,於琰真人怒火更盛,欲自己動手,那河蚌又衣著清涼。他掏出一紙黃符,欲先將這河蚌打回原形。一見他動手,河蚌可就不客氣了!
一時之間房裡狂風四起,諸小道士在外面只看見石砌的宮觀跟個噴泉似的拼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