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軍窩在一處山崗下背風處扎堆歇息；紅匪軍則是窩在不遠處一個大土坑裡安營。土匪們拿燒熱的湖水就著鍋盔和石頭饃饃，潘大總管仍然是灶飯的總指揮；而紅匪們拿小鐵鍋熬小米粥，就著粗糧餅子。長相很帥氣的尕師長說話也很逗，自稱是山西人。一句&ldo;前面有個土娃娃，圈都鬼餓各就哈！&rdo;1把眾人樂得顛三倒四。&ldo;山西是哪裡？&rdo;息棧不清楚，悄悄問豐書生。&ldo;山西就是幷州，狄仁傑狄公的老家。&rdo;息棧倆眼望天：&ldo;……狄仁傑是誰？&rdo;豐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哼道：&ldo;呃……狄仁傑就是縣城裡的仵作，你不認識！&rdo;一句話把不遠處的尕師長和四眼兒參謀長樂得一口小米粥噴了出來。這邊兒的慕紅雪笑說豐參謀長你整人不償命啊，敢欺負咱二當家生太早了！兩撥人的頭目嘰嘰喳喳敘談時，黑炮頭早就閒不住了，在沙丘附近溜達了一圈兒，滿載而回，馬背上駝了好幾只土狼和野兔子。大掌櫃立刻來了興致，摩拳擦掌，要臭顯擺一下他烤狼肉兔子肉的家傳手藝。這廝就只有烤物烤得酥嫩可口，其他菜式的手藝都比不上小鳳兒勾一勾手指頭。釺子上穿的兔子烤得表皮焦脆金黃，抹了鹽巴，又潑灑了幾口燒酒，香氣與酒氣合為一處，聞起來都讓人淌下兩斤口水。大掌櫃很豪爽地拎了一隻烤兔子跑過去遞給尕師長。尕師長一看，臉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說：&ldo;不要不要！&rdo;&ldo;不要？那尕子你想吃個啥？&rdo;&ldo;餓不飢。&rdo;&ldo;啥玩意兒？……啥雞？&rdo;大掌櫃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好像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一種雞叫作&ldo;餓不雞&rdo;。一旁的眼鏡參謀長趕忙解釋：&ldo;我們師長說的是他不餓。掌櫃的心意我們領了，我們不吃哈，你們慢用慢用！&rdo;&ldo;你真不餓？小尕子蒙俺呢吧！&rdo;大掌櫃眯縫著一雙賊眼，樂呵呵地看著尕師長。小柳師長剛才看見這隻烤兔子，那眼神兒分明就跟一頭土狼見著獵物差不多。&ldo;餓，餓，餓真的不飢。&rdo;大掌櫃咆哮道：&ldo;你就甭跟老子餓，餓，餓的了，老子早看出來你就是餓抽抽了！俺可告訴你哈，俺鎮三關的&lso;燒刀白烤香兔&rso;的手藝，那可是祁連山一景兒，玉門關一絕，過這村兒就沒這店了，別人想吃老子還不給他烤！老子看你個小尕子順眼的很，給你你就拿著！&rdo;息棧看見那尕師長推託了若干回合，最終還是屈服於某大掌櫃的淫威之下，接過了烤兔子，狠命地嚥了咽口水，卻沒有吃那隻兔子，而是遞給眼鏡參謀，參謀又遞給某團長，在團長們手裡轉了一圈兒，又遞迴給尕師長。一圈兒人都是狼的眼神，分明是三月不識肉味兒，口水流得就差伸手在下巴頦上接著了，卻都捨不得吃。最後是一人咬了一口，將瘦小的一隻兔子瓜分掉了。息棧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兔肉，男人專門給他掰得一塊好肉，兔腿連著半個身子，香氣騰騰。於是趁著那尕師長一個人在樹坑裡栓馬的時候跑過去，將兔腿遞上：&ldo;喂，你吃這個吧！&rdo;小柳師長一愣，臉色微紅：&ldo;餓不吃，你吃吧！&rdo;&ldo;唔，餓了還不吃，那你什麼時候吃呢？&rdo;息棧將兔腿塞到了對方手裡。小柳師長早就注意到了土匪隊伍裡有這麼一位梳著長辮子，相貌俊美，氣質舉止與其他匪眾格格不入的人物，上下打量息棧好幾眼，問道：&ldo;請問你咋個稱呼？&rdo;&ldo;我叫息棧。我是野馬山綹子的二掌櫃。&rdo;息棧見這尕師長雖然年輕，眉骨和眼角分明蘊藏著北方男人的某種剛勁力道，身材也與自己相仿，破舊洗白的軍裝遮掩不住的寬肩長腿，瘦削之中透著堅韌不拔。兩隻手掌關節粗壯，息棧不經意地碰觸就碰到了對方右手上的厚繭，想來這人一定也是個玩兒槍的好手。小柳師長見這塊綠洲水源充足，四方安定，於是吩咐手下一個小同志去叫大部隊的人馬來此處取水補給。那跑腿的小同志看起來就跟前些年在綹子裡遇難躺了的小羊倌差不多大，眉眼稚嫩，聲音清脆。唯一不同就是腦後沒有小豬尾巴，腦袋上多了一頂縫著&ldo;紅五卦&rdo;的八角小帽子。息棧問：&ldo;這娃子是你們的小羊倌還是小驢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