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呵,我原本就未曾想要你的命,要你的命何用?&rdo;馬俊芳苦笑,心中滴血。息棧垂下眼簾,面容蒼白無血,聲音飛絮飄渺:&ldo;師長大人想要命亦可,要人亦可。&rdo;&ldo;此話何意?&rdo;&ldo;……遂你的願,怎樣都行,只要師長大人肯幫忙。&rdo;息棧說話間,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物,沒有一絲猶豫。腰帶,靴子,皮襖,皮褲……然後是中衣,中褲……直脫到赤裸,赤條條站在馬俊芳面前。雪白的身體,偶然捎帶幾點細緻的粉紅,每一道骨骼,疏朗清健,每一條肌肉,緊湊纖長。暗青色的柔軟髮絲緩緩垂落幾縷,安安靜靜地躺在胸膛上,悄然不語,靜謐無言。這樣美妙的身子,讓人看了第一眼,就想要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要摸上去;摸上去,估計就捨不得撒手了。完美的身體看在眼裡,卻像是用錐子刺進了瞳仁。馬俊芳倏然扭過頭去,視線避開,兩眼瞪向屋側的白牆,嘴角執拗地封緊,心頭絞痛。往日裡那個驕傲到了頂點的鸞亭,視臉面和尊嚴比命還重要的鸞亭,為了那個土匪頭子,竟然就做得出這樣的事!赤裸而立的人輕聲說道:&ldo;師長大人,要怎樣的……&rdo;馬俊芳脫口而出:&ldo;怎樣的本師長都不想要,你當真以為自己有多麼稀罕?你已經多大年紀了,自己不清楚麼?過了十七歲的,本師長瞧不上,都已經長成那個樣子還出來見人,真真是可笑……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rdo;刻薄的話一出口,馬師長立時就悔了,心中萬般痛苦,幾乎就想撲上去抱住眼前的人。殺敵一千,自損了八百。曾經十七歲的鸞亭,那是馬師長心中最悔最痛的記憶。面前的息棧,身子重重抖了一下,好像已經站立不住,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痛苦地顫慄;臉孔埋得低低的,面容因為遭受羞辱而微微扭曲,漸漸充血。馬俊芳兩隻手摳著梨木椅子扶手,指甲蓋都快給摳禿掉一截兒。眼前這個人,分明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鸞亭,很內秀、會害羞的小亭兒。這人既要強又臉皮兒薄,實在不適合做什麼&ldo;色誘&rdo;的交易,卻偏要強迫自己做萬般不情願的事情。正在心痛糾結,卻見息棧一步,一步,走上前來,雙膝一軟,深深地跪了下去,兩手抱住他的一條小腿。息棧用顫抖的幾根手指緩緩撫摸馬師長膝頭和腿肚上的敏感經脈,頭垂得不能夠再低,聲音壓到不能夠再卑微:&ldo;求師長大人,成全這一回……&rdo;黯淡無光的眼睛,蒙了一層混沌霧氣。粉白的嘴唇,被牙齒噬咬到毫無人色。一身的驕傲和戾氣,已經被打擊得消喪殆盡,體無完膚。第八十回多情公子同鴛帳馬師長萬萬沒有想到,他與息棧之間會搞成今日的地步。心中歷盡三年的痛楚折磨,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放手,息棧卻跪在他面前,求著他&ldo;要&rdo;。息棧是在走投無路之下,鋌而走險。玉門關警備司令部裡這些人扒拉扒拉,唯一自己算是能&ldo;說得上話&rdo;的,就是這位馬大師長。二人之間怨氣糾扯這麼些年,表面看起來,應該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可是細細感觸,又總好像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絲絲脈脈,糾纏不清。總不可能去找馬大帥求情,無異於上門去送死。別人的官銜又不夠大,小嘍羅們說不上話。只有這位馬師長,脾氣性子在馬家軍中實屬一枚異類,恰又與馬軍長兄弟情誼甚篤。息棧在心裡暗暗琢磨,若撇下二人各為其主的恩怨且不計較,這馬俊芳待自己當真可以算作是&ldo;不錯&rdo;。屋內寂靜無聲,片刻的沉默,無言的尷尬。一個全副武裝,正襟危坐;另一個不著寸縷,跪伏腳下。廊下金籠裡栓得一隻五彩鸚鵡,轉著滴溜圓的黑豆眼睛,偶爾&ldo;嘰哩呱啦&rdo;,自說自話,劃破屋中詭譎的靜謐。半晌,息棧咬了咬牙,伸手探向馬師長腰間,去解他的皮帶。馬俊芳一把揮開息棧的手:&ldo;你做什麼?&rdo;息棧仰臉低聲懇求:&ldo;求師長大人體恤,饒了我當家的,就饒他這一回,以後再不敢與軍長大人惹麻煩……&rdo;說著輕輕分開馬師長的兩腿,膝行上前,湊上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