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呵呵,馬師長,要我說,這小崽子如今都傷成這樣子,小雞仔兒都給鞭子抽爛了,沒法看了吧?這般貨色您還看得上眼?馬師長也不至於這麼飢不擇食吧……啊?&rdo;一句話說得四周兩撥人,不約而同垂下視線,看向地上躺得奄奄喘氣的息棧。少年一副細皮白瓤的身子被打得皮開肉綻,絳紅的鞭痕撕扯開粉嫩的小肉,流淌著膿血,慘不忍睹。柴九垂眼衝著少年冷笑:&ldo;哼,這小崽子人已經廢了,馬師長要這麼一個廢物做什麼?不如大卸八塊扔到山頂上喂鷹鷲!&rdo;息棧迷迷糊糊地聽著柴九和馬俊芳打嘴仗,一聽這句,緩緩睜開兩枚鳳眼,寒涼如冰的眸子噴射出蝕骨的恨意,一道一道刻在柴九的俊臉上,淌血的牙縫迸出一句:&ldo;哼,你不過一隻腌臢醜陋的柴狗,柴狗披了人皮,塗脂抹粉,穿紅掛綠你也是柴狗的嘴臉……你的一掛狗肉,鷹鷲都不稀得啃,臭不可聞,令人作嘔!&rdo;少年冷不丁兒放出來一句狠話,把芨芨臺的夥計們窘得一愣,柴九被罵得臉皮發綠,馬家軍的大頭兵們樂得直抽抽。沒想到這娃子死到臨頭,剩下最後一口氣,還不吝惜逞嘴上的威風,罵個犀利痛快。息棧此時滿腔仇恨,恨不得將在場所有觀瞻了他一副慘相的人,一個一個用鳳劍削死滅口。遍佈傷痕的脊背和小臀,滾蹭在尖利的砂石上,鑽心地疼痛;赤身露體被一群人圍觀譏諷,真是萬般羞辱。什麼柴胡子,什麼馬師長,都是一丘之貉,哪個都沒安好心!如今二虎相爭,竟然為了搶奪自己掐了起來,今兒個若是落到馬大師長手裡,不過就是換一種死法,恐怕還要受那般凌辱……還不如直接被柴九弄死來得痛快。馬俊芳怔怔望著這少年,脖頸上的傷痕仍舊隱隱作痛,心口如同刀絞,只恨不能在此時此地撲上去相認。這少年的臉龐和身體,已然不是前世曾經歡愛的舊人,面目全非。只是眉宇間的某種冷傲倔強,眼眸中那一絲凌厲尖刻,分明就是小鸞亭每每摔案潑怒,拔劍發飆時的神情。這招人牽掛的小亭兒,臭哄哄死擰死擰的小脾氣,果然到了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知悔改,唉……馬俊芳強壓住心中隱痛,吩咐手下兵勇:&ldo;給他穿上衣服,弄上馬,帶走。&rdo;柴九怒喝:&ldo;住手!馬師長,你也忒不把我柴某放在眼裡!&rdo;馬俊芳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又十分心疼小鸞亭,這時寸步不讓,斬釘截鐵:&ldo;本師長要帶走一名俘虜,怎麼還要將你這土匪放在眼裡過上一遍不可?&rdo;&ldo;姓馬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rdo;&ldo;你放肆!!!&rdo;馬俊芳聲音低沉,卻不怒自威,嚴厲的一句低吼,吼得土匪們紛紛窘然:啥?我們放肆?柴九氣得嘴唇抽搐,卻又不敢掏槍點馬軍長的兄弟,恨恨地說:&ldo;柴某好歹也算個旅長!&rdo;馬俊芳板著面孔,昂起下巴,一張瘦削臉龐上,細潤的雙眼自大沿兒帽下傲然看向柴九:&ldo;柴掌櫃儘管去向我家兄長告狀,說本師長欺壓你了!&rdo;你也算是旅長?哼哼,本宮現在是師長好不好!官大一級壓死人,本宮今天壓得就是你!!!馬家軍幾個大頭兵七手八腳給息棧穿了衣服,又拿一領軍大衣裹了少年瑟瑟發抖的小身板,擱到馬背上。馬俊芳臨走瞥一眼柴九,面容流露不屑。這土匪頭子混上一張蓋了印的破紙,就牛哄哄起來,以為自己真的脫了匪皮成了官軍?你再怎麼歸順受撫,在官軍眼中,你的出身已然決定,你永遠都是個土匪!大煙鬼師揚長而去,留下騎在駱駝背上抓狂的柴九爺,眼珠子朝著馬俊芳的後背飆射冷箭,咬牙切齒。苦瓜臉師爺勸慰道:&ldo;當家的,這馬師長雖然沒什麼軍功和本事,卻是馬軍長的同胞兄弟,據說他兄弟二人感情甚篤,旁人奈何不得,您就是到馬大帥那裡去告狀,恐怕也撈不著好……&rdo;&ldo;狗日的,老子難道就吃個啞巴虧?今天沒弄死小七崽子,來日他若真的成了姓馬的身旁的親信,那簡直忒便宜這小兔崽子了!&rdo;&ldo;唉,那野馬山的綹子是沒什麼油水可以撈了,當家的不如去劫石包城的張大戶,張家的靠山倒了,不劫白不劫!&rdo;柴九俊眉一挑,磨了磨槽牙:&ldo;呵呵,這到也是個好去處。張大稗子據說有良田千頃,家財萬貫,不知有多少真金白銀都拿去接濟野馬山的綹子了,怪不得鎮三關有錢有人有槍……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