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三關將手裡的油餅掰了一半遞給少年。少年咬了一口，香噴噴酥軟的油麵餅，挺好吃，於是問道：&ldo;這東西叫什麼，怎麼做的？&rdo;鎮三關答：&ldo;這東西啊，狗澆尿！&rdo;&ldo;什麼？&rdo;息棧一聽，舌頭立刻僵住，一口將嘴裡的麵餅吐到了地上。鎮三關大笑：&ldo;哈哈哈哈哈哈哈~~~！這玩意兒就是叫&lso;狗澆尿&rso;，可是老子也沒說是用狗尿做的，你個傻羊羔子！&rdo;息棧氣鼓鼓地，不吃油餅了，專心吃燴麵片。滷汁裡有肉絲、黃花、木耳、豆腐片和欖菜，勾了芡，稠稠的，澆在熟面片上，還算可口。鎮三關看這少年那一臉天怒人怨的苦皺表情，一張小臉皺得就跟個沒煎熟、欠火候的螺絲轉兒小油餅似的，心中覺得好笑，忽然起身說：&ldo;我去買個東西，你先吃著。&rdo;一會兒就轉回來，端了一碗食物：&ldo;喏，街對面兒買的，你嚐嚐這個！&rdo;一碗粘粘乎乎，白色漿汁似的東西。息棧用舌頭輕嚐了一點，竟然酸酸甜甜，喝了一口，甘甜之中還帶著醇香的酒味，於是一口、兩口、三口、四口，呼嚕呼嚕，全部喝光。碗底一坨白色麥芽，全部倒進嘴裡嚼了，韌韌的，甜甜的，真真的美味！難得吃到如此對胃的東西，息棧吃得津津有味，餘香滿齒，吃完了忍不住用小舌舔舔嘴唇，意猶未盡。&ldo;呵呵呵呵~~~~，這玩意兒是甜胚子，小伢子果然是喜歡這東西！&rdo;鎮三關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輕輕抹過了少年的鼻子，將沾在小鼻尖兒上的一塊麥芽蹭掉。息棧讓這一碗溫熱的甜胚子暖得心思盪漾，粉唇恰如一彎新月，唇角綻開一朵碧桃，羽睫輕盈，鳳目流波。鎮三關不由自主地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愈發覺得這娃子梳洗打扮之後，眉目生得相當俊俏，一雙細長鳳眼彷彿能夠白日傾訴，暗夜流光，以前竟然就沒有發覺。鎮三關笑問：&ldo;小劍客，上輩子娶媳婦了沒有？&rdo;少年垂目：&ldo;沒有。&rdo;&ldo;十八歲也不小了！&rdo;&ldo;……&rdo;&ldo;那有個相好兒的沒有？&rdo;&ldo;……有。&rdo;鎮三關面露遺憾地搖搖頭：&ldo;咳，上輩子的人，你是甭指望還能找回來了！也別煩悶了，走，老子帶你去個地方，找找樂子！&rdo;&ldo;要去哪裡？&rdo;&ldo;去馬房子玩兒！&rdo;&ldo;馬房子？是玩兒什麼的？&rdo;&ldo;娘們兒！&rdo;&ldo;……去那裡做甚。&rdo;息棧面色微窘，帽簷遮住了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睛。&ldo;做甚？會會相好兒的，出出火，山上憋了半年了，還不趁著這好年節，尋個歡樂！&rdo;息棧愣愣的，不知如何搭話，心裡在琢磨，現在尋覓個理由迴轉，還來得及麼？迴轉？怎麼可能，看大掌櫃的滿臉紅光，一身靚麗新衣的發騷模樣，今日下得山來，分明就是憋悶了許久，找女人尋歡作樂來的！鎮三關領著小息棧去到小巷子裡的一間僻靜院落，裡邊兒是幾間土坯房。這是城裡的暗娼搭夥混居的地方，一般只有熟門熟路兒的回頭客才找得見她們落腳的地方。開門的媽媽一見鎮三關，立刻就樂開了花兒：&ldo;哎呦喂，我說賀大掌櫃呀，這是多久沒來了，可把您給盼來了！呦，還帶個小掌櫃的，這位小爺眼生吶！&rdo;鎮三關揮手笑道：&ldo;這是俺店裡新來的夥計，你隨便招呼！&rdo;那婆子將二人讓到正屋的炕上坐了，擺了酒和兩碟小菜，又寒暄了一通兒廢話。鎮三關從包袱裡掏出了幾張狐裘遞給婆子：&ldo;給姑娘們的年禮，馬嬸兒收了吧。&rdo;&ldo;哎呦呦，賀大掌櫃真是個體貼人兒，老婆子替姑娘們謝謝了！&rdo;&ldo;好說好說！&rdo;&ldo;掌櫃的皮毛生意做得可紅火？店鋪開得可好？&rdo;&ldo;好，好的很！&rdo;息棧雖是第一次跟鎮三關出門，聽他二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也大致是聽明白了這陣勢，於是很配合地垂首坐在炕沿上不說話，埋頭扮作一枚皮貨店鋪的小夥計。聽得鎮三關輕聲問道：&ldo;雙喜今兒個在不？&rdo;&ldo;哎呦呦，掌櫃的您來的不巧，雙喜她剛走了。&rdo;&ldo;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