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又說:&ldo;兩天以後來提人,你恐怕難逃一死。&rdo;&ldo;他為何一定要殺我?&rdo;&ldo;因為你前日斬了他親弟弟。&rdo;息棧冷冷地看著一圈兒人那無動於衷的表情,彷彿在眾人眼中,他已然是一隻瀕死的小羔羊,等著洗淨剝皮滾案板。這兩日他已是瞭然,自己是栽進了一個綠林土匪窩裡。這夥人將自己劫持了來,現下又準備再送還給另一夥人。一個虎口,一個狼窩,總之是沒有他的活路!安居正中的鎮三關這時緩緩開口:&ldo;娃子,拿上你的劍,比劃比劃,看看你能不能跟那快刀仙拼上一把!&rdo;軍師這時拿過寶劍,從劍鞘中抽出那一柄尺來長的雙刃小劍,手掌一翻,將劍柄遞與少年。息棧的掌心撫摸著劍柄上凹凸不平的雲雷紋,金屬的清冷質感緩緩汲取著指間流動的熱脈。雛鸞……雛鸞……耳側虎虎生風,眼前刀光一閃。黑狍子舉起一把鋼刀毫不客氣地向少年襲來。少年就地一滾,騰開一丈之遠。左支右擋,左躲右閃,鋼刀幾次貼皮肉而過,斬髮絲入塵。黑狍子攻勢愈加猛烈,刀刀蓄勢沉重。少年明顯氣力不支,面頰生汗,手腕顫抖,且戰且退,最終被刀背震出一丈之距,摔倒在地。短劍竟然脫手,丟在了鎮三關面前。黑狍子得意地用刀刃抵著少年的後腦,輕輕磕了兩下,堅硬的金屬撞在腦殼上,&ldo;砰砰&rdo;直響。&ldo;孫二狗那天一定是喝了馬尿了,竟然能被你小子給摘了瓢?!&rdo;息棧喘息漸定,抬眼輕聲對那端然穩坐的二人說道:&ldo;小人是使雙劍的,這一柄小劍,敵不過鋼刀……&rdo;軍師問:&ldo;使雙劍你就能打得過快刀仙?&rdo;少年答:&ldo;就算打不過,也可以多撐幾個回合,拖他一些力氣……&rdo;鎮三關冥想片刻,仰頭說道:&ldo;好,讓你使雙劍吧!兩天之後,在黨城灣的沉梁峪碰碼交人。老子到了那天,會把你餵飽了上路!&rdo;(1)息棧的眉頭略微舒展,眼底劃過一絲旁人無從察覺的寒光。那寒意轉瞬即逝,他抬頭懇求道:&ldo;大人晚上多賞小人些熱水,還有這牛皮墊子,賞給小人吧……牢子裡冷……&rdo;鎮三關衝他擺擺手,意思是拿去拿去。一塊上好的熟軔牛皮,讓你他孃的抹了幾把噁心的鼻涕,老子本來也不想要了!兩天後。秋風肅肅,戰馬喑喑。沉梁峪口,兩個匪首碰碼。息棧眼蒙黑布,雙手被縛於後,由黑狍子帶在馬上,送到陣前。黑布一除,少年的眼睛彷彿被光線傷到一般,眉頭擰成一團,雙目闔攏,睫毛漱漱地抖動。眼底目光暗暗掃過之處,只見數丈之外,對方的一夥強人,人頭攢動,旗幟鮮明,馬匹高聳,兵刃閃著不善的寒光。為首一匹黃斑烈馬之上,端坐一剽悍短髯大漢,虎背熊腰,身背一口金絲大環鋼刀,腰間一把盒子炮。此時縱馬緩緩趨前兩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ldo;鎮三關,別來無恙啊!&rdo;黑鬃戰馬上的黑巾蒙面男子回應道:&ldo;呵呵,快刀仙,好說。&rdo;&ldo;你帶了不少人哈!&rdo;&ldo;呵呵,彼此彼此!&rdo;&ldo;你守信用,老子也不與你廢話。&rdo;那短髯大漢轉頭瞪向少年,雙目立時噴出鑠金之火:&ldo;小兔崽子,自己滾過來!&rdo;黑狍子這時用腰刀割開少年手腕上的繩索,拎著衣褂的領子將人提起來,擲到地上。快刀仙鄙夷地掃了一眼跌在地上,被濺了一臉黃土的少年,冷哼一聲,抬眼又說:&ldo;鎮三關,老子有一事不明,我兄弟手下那十幾個夥計的屍體,是怎麼回事?&rdo;&ldo;哪十幾個夥計?&rdo;&ldo;和二狗死在一處的那十幾個夥計!&rdo;&ldo;俺就看見這一個活口,替你捆了送來。其他的,沒見著,都死了。&rdo;快刀仙從鼻翼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表情分明就是不信,轉臉對少年怒喝道:&ldo;小崽子,你說!那另外十幾個人怎麼死的?誰幹的?&rdo;息棧垂頭,眼角餘光掃向鎮三關。鎮三關面色沉靜,目光悠然自在,半笑不笑地也正盯著息棧,那表情分明就是輕蔑地挑釁:你小子有種,敢說一句實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