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即是醫生又是病人。孤兒院門口來了個把手帕都咳紅了的的森醫生。
“多有叨擾,能邀請我進來嗎?”被愛麗絲攙扶著的中年男子,即使臉白的像紙一樣笑容也未曾減少。
院長勉強同意了。
“本來是想談事情的,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年輕人還真是辛苦。”森先生無奈的說道,他接過敦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接著連水帶血的全都咳嗆了出來。
之後聽敦說了芥川的傷勢,森先生應下了二人的要求。
“我確實可以去看一眼,不過敦君也別太擔心,這樣的怪病只要不死掉都會好的。”森先生溫和的對敦說道,敦支吾著沒有回應。
森先生起初還不知道為什麼,只當是敦不好意思訴諸自己對芥川的關係,直到看見芥川的樣子後,森先生的笑容消失在嘴角。
他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開了口。
“你怎麼就把芥川打成這樣了……”語氣裡還帶著不可置信。
敦很想說他也被打的很慘,但這會的功夫他身上的傷都好全乎了,連個疤都沒留下。
森先生檢查了一下芥川傷勢,先是表示院長處理的還不錯,然後拆開了所有的包紮重新叫愛麗絲上了一遍藥。
剩餘的時間裡,除了中島敦一直在提心吊膽的等待著芥川的甦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真把對方打死了。其餘兩個大人則在進行著大人之間的交談。敦看著吐著血還不忘工作的森先生,一種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院長先生關於我上次提到的……”
“我答應了,但是我必須還是院長。”
“很遺憾,你的教育理念我無法苟同。”
“孩子們在我的教導下才能安全的長大,絕對不允許更改。”
森先生依然保持這微笑,就是這個微笑莫名的透露著一種“你怎麼還沒去死啊”的危險感。
好訊息,森先生只是想想罷了。
把這所孤兒院打造成健康陽光積極向上的樂園這一事業依然任重道遠,更先到來的則是明日黎明,這所孤兒院唯一的鐘表因為擔任了額外的職責而損壞,而另一枚屬於敦的手錶也因為出現的太過突然而被他的主人忘卻。所以,當所有的影響消失,敦不再感覺痛苦難耐時,他也說不準此刻的時間,只知道在回程的路上,天際破曉。
·
芥川醒來時是在曾經的疾控中心中,現在的疾控中心已經發展成了港口afia的秘密醫院之一,不過他們依然信守承諾,許諾為擂缽街每一位罹有傳染病的居民進行免費診療。
在甦醒後的片刻,芥川仍然沉浸的空白的混沌中,無從注意到周邊的事物。
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幾乎要把他整場人生都夢完,在夢裡,一切事情的細節都被清晰的放大,他被憎惡填滿瘋狂的想要復仇時妹妹阻攔的哭腔,初遇弄傷禾澤先生時他疼痛的抽泣,以及他打到敦時他不可思議的顫音……他們臉上的神情,那背後包含的意義都如出一轍。失去了妹妹之後,芥川的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流浪,他為了找到妹妹而前進著,依著這個目標做了許多事,從始至終,他都是不曾改變想法的那個,直到遇見了那個奪走他妹妹的男人。
那個男人說,沒有目的、只會依照自己的慾望痙攣的傷害別人的傢伙,根本稱不上人,只是只野獸罷了。
這句話在夢境中游蕩。
芥川有兩個想要殺掉的人。一個是擄走妹妹的黑衣男人。
另一個是他自己。
他憎惡那個黑衣男人,但是,如同野獸一樣的自己真的能保護好妹妹嗎?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不知緣由,但就是快要死了。
身體的痛苦不斷加劇,但意識依然無法迴歸體內。他想到了妹妹,覺得有些遺憾,更多的是後悔,但他卻有種篤信的直覺——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了,禾澤先生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如果是禾澤先生和織田先生的話,妹妹一定可以過的很幸福吧。畢竟,他知道和他們相處時是怎樣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空白中傳來,芥川清晰的意識到這並不是真正的禾澤。只是他的潛意識迫切的想得到回應,才會這樣夢見。
夢裡的禾澤先生與現實中的有著微妙的差別,但夢裡的芥川卻不能意識到這點。他的著裝打扮與初遇時一樣,卻沒有芥川造成的那些傷痕。
“禾澤……先生?”芥川不確信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