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挑了兩個我覺得有意思的小鏡花可能也會喜歡的講給她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鶴見川我長待的橋上。
靜謐的河水連線著彼方,街邊的路燈和永遠在它周圍打轉的蛾子似乎與昨日並無差別,但有些事物已經完全不同的了。
“這是我喜歡的地方呢,偶爾心情很好或者心情不好,都會來這走一走。”我向鏡花介紹道,“不過每次來這裡的時候衣服總會溼掉,還是很煩的。”
“為什麼?”
“嗯……因為這個地方確實很討人喜歡,我喜歡待在橋上,但有人更喜歡泡在水裡吧。”我靠在橋上的欄杆上,支著腦袋說道,卻並沒有認可自己所說的話。
因為,雖是這樣說,他大概喜歡的也不是泡在水裡的感覺吧……只在是肺部的空氣被無限擠壓,呼吸陷入困難,在非常冷非常冷的時候,才能隱約感覺到由自身而發的微弱的熱意吧。
“不過啊,水裡又溼又冷還容易生病,生病之後再後悔就晚了,所以我就把那個喜歡讓自己生病的傻瓜撈上來了。”我望著鶴見川的河水,稍稍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每次衣服都會溼掉,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傷腦筋啊……”
“那個人,是太宰先生嗎?”鏡花問道。
小孩子的敏銳程度超出了我的相信,我偏頭望向鏡花,鏡花也在看我。
我們臉上身上的血都被我用溼紙巾擦掉了,但衣服上的卻弄不乾淨。還好是晚上,不然肯定很嚇人。
“不是太宰先生哦,”我糾正道,“是太宰治。喜歡在水裡蹦躂的可不是現在的首領先生啊。”
鏡花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不太理解。
其實我也不太理解我在說什麼,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很快的,我聽見有人在喊鏡花的名字。
鏡花從我身側探出頭,望向走來的少年。
更遠的路邊停著一輛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轎車。來的人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有著少見的白色頭髮,大衣的領口處是白色的毛茸茸的披肩,讓人很有把手伸進去的慾望,咳。
太宰有派人來盯著我們,這是我早就察覺到的事情。港口黑手黨對橫濱的掌控比很多政府官員或者警局裡的警察們想象的還要徹底,僅僅是幾個普通的眼線我也沒找到甩掉他們的必要。而出了拐賣犯先生的事之後,我就知道,太宰大概就要來接人了吧。
果然,他叫了個我沒見過的少年。
看鏡花的反應這個少年八成就是她提過的敦君。
哇喔,太宰做事風格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起來是無比自然的普通安排,實際上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呢。
不過垂死掙扎還是要垂死掙扎的,在少年向我們走來的過程中,我還是輕聲對鏡花說道:
“鏡花如果有一天想離開黑手黨的話,可以來找我哦。”
鏡花望向我,沒有開口。
我稍稍笑了笑。
“現在的鏡花還是有很多要留在港口黑手黨的理由吧,我也不是那種喜歡以‘為你好’的名義替人做選擇的人。所以鏡花可以等到決定好,要離開了的時候再來找我呢。”
不過那時候再處理鏡花的問題肯定會棘手很多吧,即使港口黑手黨很會擦除犯罪痕跡,鏡花也一定會留下案底……這個問題可以叫老闆解決,【48】的人脈網路還是可以相信的。
港口afia那邊也是一個麻煩,或許要用掉中也的人情來擺平。雖然我在我眼裡中也根本沒欠我什麼人情,不過中也那邊就不是這樣算的了。我也沒有什麼需要中也幫忙的事,用來解決小鏡花的麻煩也挺好的。
就在我認真規劃鏡花小姑娘未來的退路的時候,鏡花卻開口對我說話了。
“但是,禾澤先生不是想把我送去警察廳的嗎?”鏡花的聲音透露著不解。
“改變主意了哦。”我回答道,不去看鏡花的眼睛,“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我沒資格做這樣的事。
或許任何人都可以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只有我,面對鏡花,不能這麼做。這大概也是太宰謀劃好的結果吧。
讓鏡花回港口黑手黨竟然變成了我能選擇的所有選項中最好的結果了,只能說不愧是太宰啊。
白色頭髮的少年走過來了,我可有可無的掃了他一眼,他身上有種慣常處於逆來順受的位置的溫和神情,但他舉手投足的姿態和眼神卻顯露出他已經見過血了的訊息,不過這些我都沒有過分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