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型運輸集裝箱,跟軍事要塞這個詞沒有半毛錢關係。我拿著廣津先生給的地址確認了好幾遍,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小破箱子就是太宰所謂的住所。
準幹部先生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地方?
還有,“軍事要塞”是什麼離譜謠言!
我踩著鋼筋和鐵皮塊來到了這個集裝箱的門口。集裝箱上的編號顯示,它是一個運輸向海外的大型集裝箱,一般是用於運輸汽車之類的產品。
我試探的敲了敲門,結果輕輕一碰門就開了。在門口一眼就能看見背對著門躺在床上的太宰治。
不是,住在這種地方都不知道隨手關門的嗎?有沒有點安全意識啊?!
下一秒,我腦內的吐槽消失了。
不對勁。
集裝箱的面積並不大,放著冰箱、換氣扇、桌椅、寢具,還安裝著很小的電燈泡。地上桌子上都丟著些速食食品的包裝袋之類的垃圾。水痕從門口延伸到了床邊。
太宰縮在床上,衣服滴著水,不規律的呼吸著。
“……你沒事吧。”我走上前試探的問道,當然沒有得到回答。於是我直接上手了。
我把太宰翻過來正對著我,這不太容易,因為他相當不樂意,每次我好不容易翻過來一點他都立馬翻回去。我只好手腳並用的摁住他,弄溼了我的新衣服才終於是成功了。
是發燒了,而且燒的特別厲害,甚至不用摸額頭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
我鬆開壓住他的手,把他溼透的外套扯了下來。下一秒,我的手腕被無知無覺的抓住了。
太宰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冷靜的注視著我。
“你發燒了,不能穿溼衣服。”我的視線掃過了太宰另一隻手握著的槍,回答道。
有一瞬間,我感覺他握著我手腕的手動彈了一下。我無視了他另一隻手上的槍,順著剛才的動作想把他的大衣外套脫了。結果太宰的手拽的死緊,我根本脫不掉。
“鬆手。”手/槍從他的左手上滑脫,掉到地上。他伸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節用力的近乎發白。
手腕傳來了微弱的力量感,完全無法掩蓋住太宰的虛弱。但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決絕和對某件“必須完成之事”的無比堅定的信念。
一個人若是擁有了這樣的信念,即使軀體猶如枯敗的朽木一般,也能靠著這樣的信念存活下去吧。
“好吧,那就不脫了。”我鬆開抓住他外套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太宰的手指才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放鬆下來。然後他收回手,再次蜷縮在床上,闔上了眼。
我靜靜的看了他幾秒,撿起了地上的手/槍和剛剛在爭執中從太宰外套口袋中掉出來的《完全自殺手冊》。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翻開這本自殺手冊,但是當我意識到了我在這麼做的時候,我已經開啟它翻看起來了。
可能只是平凡的好奇心吧,畢竟我以前也沒看過這種獵奇的書。
我隨手翻開了一頁,獲得的結果還是稍稍有點令人驚訝的——它並不是一本自殺手冊。
它是一部小說。
展開的書頁中寫著這麼一行文字。
『太宰一躍而下。』
映入眼簾的文字令我愣神了一瞬。
在短暫的失神後,我閱讀起了那一頁紙描述的故事。
……
如紅楓般浸染著世界的夕陽餘暉下,有人跨過了生死的邊界,在兩位見證者的注視之下,輕巧的到達了無人能找到他的、那邊的世界。
在這片被鮮紅的、火熱的殘陽覆蓋著的土地,在日暮黃昏中,一個人停下了自己的時間,去了他夙願已久的歸屬之地。
在這個封著《完全自殺手冊》外皮的書中、在那一頁紙上,描述了這麼一段故事。
我安靜的看著這一段文字,沒有說話,什麼也沒有想,只是安靜的看著。
因為,這本書上的迷團、太宰治的夙願與死亡,一切晦澀複雜的東西,都與現在我所該做的事情毫無關係。
我把手/槍和自殺手冊塞到了他的懷裡。被冰冷的金屬凍到了一瞬的太宰睜開眼睛,確定手上是何事物後又慢慢闔上了。但他沒有睡著,雖然他的呼吸平穩的跟睡著了一樣。
最後我決定先找藥。
“你這有退燒藥之類的東西嗎?”我問道。
他壓根不吱聲。
好吧,我自己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