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說話的聲音,於媽媽心頭微微生出幾分緊張。
她側頭看向謝玉琰,謝玉琰就像是沒聽到般,依舊落下手中的鼓槌。
大娘子又是丟擲銀子,又是在關鍵時刻擊鼓,不光是為了讓場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也是在保護馮二孃。
之前於媽媽也想過,馮二孃上了臺,要怎麼辦?是不是去買通這裡管事?沒想到大娘子並沒有這樣吩咐。
直到在馮二孃危險的時候,大娘子丟擲出銀子,於媽媽才恍然大悟,根本不用費事去賄賂管事。
馮二孃活著能賺來更多銀錢,這裡的東家自然不會急著將她置於死地。
這就是馮二孃的保命符。
大娘子根本不用出面,只是站在這裡,就能掌控全域性,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
現在,馮二孃的命暫時保住了,可顯然也引來了旁人的注意。
這莊子上,還是有聰明人。就算一時不能將一切都看透,卻也能感覺到大娘子的與眾不同。
賀璠和葛英被攔在門口。
外面的護衛沉著臉,不回應問話,還將門口擋得嚴嚴實實,除非真的動手,否則他們決計不可能踏入那屋中一步。
賀璠問過下人,知曉這屋子裡的是個女眷。
聽著那鼓聲,賀璠心中愈發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女眷,居然這般會玩樂兒。一時壓住了莊子中所有的看客,甚至連他這個東家都自愧不如。
能玩出花樣的人,在汴京格外吃得開。
要說滿莊子有一個人值得結交,那也是這屋中的客人。
“我是這裡的東家,”賀璠道,“只與你們主子說兩句話即可,日後再來這裡,我親自下帖。”
賀璠覺得自己的話,給足了顏面,再如何,裡面的娘子也該說話。
誰知道等了半晌……那娘子就似沒有聽到,居然沒有一個字傳出來。
賀璠登時覺得丟了臉面,賀家就算是商賈,也在汴京有些名聲,總不能就這樣被人看輕。
旁邊的葛英見賀璠受挫,笑著安慰:“畢竟是女眷,大約覺得見我等外男不妥,才不言語。”
就算不言語,也應該讓管事開門出來應一聲。
賀璠皺眉,剛要繼續說話,突然那鼓聲戛然而止。
鼓聲沒了,周圍居然陷入了陣死寂。
一切突然停滯住了似的。
安靜之下,氣氛也變得詭異。
直到有人驚呼一聲,然後引得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
院子裡,十幾個穿著公服的衙差站在那裡,為首的人穿著一身青色的官袍。
在莊子裡的人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回望向那些人。
其實許多人還沒回過神,鼓聲停下之前,他們正興高采烈地看角抵,鼓聲停下之後,場面一下子變了。
從格外荒誕、激動,變得肅穆、緊張。
為什麼會這樣?
這些人是如何進來的?
居然沒有人示警,就讓官員站在了這裡。
為首的祥符縣縣丞,徑直向前走去,直到走到角抵臺前,他的目光先掃向傷痕累累的女子,又落在那幾只盛滿銀子的筐簍上。
一塊銀子從筐簍上落下,蹦蹦跳跳落在他官靴旁。
真是不少。
他也抓到過幾次博彩,卻都及不上這個。
縣丞身邊的衙差從旁邊的桌案上找到了幾張紙箋,那是東家為博彩書寫的字條。
縣丞一顆心亂跳,他們居然這麼順利就拿到了證據。
縣丞撿起了地上的銀子,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扶正了自己的官帽,整理了身上的官服,然後喝聲道:“大梁律,凡在京城賭博者一律處斬,凡隱匿賭徒不報者與之同罪。這裡的人,一個也不準離開,全都要帶去衙門審問。”
衙差們齊齊應聲,開始驅趕眾人向庭院裡聚集。
直到這時,莊子裡的人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開始有人驚呼著逃竄,很快各家帶的護院就與衙差衝突起來。
“大人,”一個軍將見狀向縣丞道,“這裡博彩數目太大,涉及的人也眾多,恐怕不好約束,不如末將前去求援。”
這軍將剛好來縣衙公幹,被縣丞帶來幫忙,倒是見識了大場面。
軍將接著道:“我家都知就在左近。”
縣丞眉頭緊鎖,聽得這話,終於頷首:“快去快回。”
軍將應聲,他也知曉遲則生變的道理,當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