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婆這樣的人,平日裡遊走在市井之中,替富貴人家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她們深知這其中的危險,所以就會悄悄地收集一些秘密,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保命。
再說,那些女眷許多就是她帶來的,最後她們被送去哪裡,她再清楚不過。
這也是為何,官宦人家看不上商賈,商賈手底下的人,與官宦人家的不同,他們靠聰明伶俐獲得主子的歡心,難免心思太過活泛,她稍稍用些銀錢和手段,就能探知些訊息。而官宦人家最在意的是規矩,規矩大的人家,不容易打探出秘密。
蔣婆在賀家管事身上不知道用了多少銀錢,如今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再者,蔣婆也聰明得很,她知曉如何拿捏這位娘子的心思,如果娘子出身官宦人家,那麼她最怕被人拿住把柄。
如果娘子的身份再高一層……那就是皇親貴胄,賀家將人口賣給了番人,這個訊息應該會引起她的關注,
蔣婆不是胡亂猜測,這個娘子所表露出來的東西,說她是皇家中人,她也相信。
“低頭,不要被人看到你的面容。”
於媽媽冷冷吩咐,旁邊的蔣婆將頭垂得更低了些。
即便是這樣悶頭前行,蔣婆也能看到此時此刻莊子上成了什麼模樣。到處都是胡亂丟棄的東西,甚至還有一隻繡鞋橫在臺階上。
女眷驚呼聲不斷,地上躺著幾個人,不知道是被打暈了,還是打死了。
有人哭泣,有人求饒。
“我們是被騙來的。”
“他們說只看角抵。”
“是蔣婆送帖子給我的,那婆子呢?在哪裡?”
蔣婆將身體躲在了於媽媽身後,她真怕有人將她認出來。
還有人裝傻。
“這是怎麼了?為何不讓我們離開?我們只是給莊子裡送吃食的。”
“你看看,那酥餅就是出自我家的鋪子。”
“一定是弄錯了。”
“哎呦,別抓我。”
三三兩兩的人被驅趕著往庭院中走去。
蔣婆還看到了衙差從他們面前經過,她一顆心彷彿要躍出喉口,但不知道為何,那些衙差就像是沒有瞧見他們似的,任由他們前行。
走出了院子,蔣婆才微微抬起頭,這時她才發現有人一直在前面開路,那明顯是衙署的人。
後門被開啟了,一輛馬車停在那裡。
蔣婆跟著前面的娘子踏出莊子大門,又攙扶著娘子坐上馬車。
等管事媽媽也彎腰走入車廂,馬車開始向前馳去。
蔣婆簡直就像是在做夢,沒想到她真的就走了出來,真的就逃脫了。她鼻子發酸,淌下了眼淚。
她親眼所見,除了他們之外,沒有第二輛馬車走出莊子。
娘子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在蔣婆沒有看到的地方,車廂上掛著一朵象生花,茱萸配玉梅。王晏的人也是靠著這個找到了謝玉琰所在的屋子,親自引她們離開莊子。
蔣婆對這些一無所知,歸功於眼前這位娘子身份非同一般。
賀家做不到的事,這位娘子輕易就能做到。
蔣婆自以為看明白了這些,一心一意依靠這位娘子。
馬車馳出一段路之後,蔣婆又跪在謝玉琰面前:“多謝娘子。”
謝玉琰揮了揮手:“你可知曉,今日之事有你一半功勞,若是她們全都被送入大牢……你想要安然無恙,就必須有些功勞傍身。”
蔣婆能想得到,汴京的商賈人家多麼怨恨她,就算這次她僥倖逃脫,那些人恐怕也得要了她的命。
正因為如此,她更該攀上眼前這位娘子,給自己找個更大的靠山。
但這娘子依舊沒有將身份告知她,顯然對她還不夠信任。
謝玉琰看向蔣婆:“你說他們將女眷賣去西北?是哪裡?西北邊關,還是番人手中?”
蔣婆忙道:“是……番人……有許多人被帶著,經大名府往西北方去。去年冬日大名府出了事,那條路就斷了,賀家手中因此積壓了不少婦人。”
謝玉琰接著問道:“那些女眷都怎麼來的?”
“是……是買來的。”蔣婆說完這話,敏銳的感覺到面前的大娘子很是不滿意。
“也有掠賣的,”蔣婆忙補了一句,“就像……今日上臺的馮二孃,她就是賀家讓人抓的。”
“馮二孃和她兄長入京狀告賀家,賀家知曉之後,就將兩個人抓了過來,這樣的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