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晚垂眸,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越少徵,他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同樣憎恨自己的,還有謝北潯。
從前,他沒錢時,不能救自己想救的人。
現在,他不缺錢,仍舊是不能救自己想要救的人
這種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越少徵去死的這種感覺,真的是太讓人惱火了。
許聽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地說了句:“你別擔心,越哥福大命大,不會有事兒的。”
謝北潯很難過的嗯了一聲。
許聽晚轉頭看著謝北潯,“幹我們這行的,很有可能上一秒還在嘻嘻哈哈地說話,下一秒就天人永隔了。所以,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很淡漠。”他頓了頓,低聲道:“但你不一樣,越哥很看重你的。你沒事,越哥就不會有事。”
謝北潯雙眼猩紅:“你又在說笑了。”
他哪裡那麼重要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
許聽晚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藏在眼鏡後面,那雙從來都是溫和的眼睛裡,閃過了謝北潯不理解的難過:
“我們從來都沒見過,那樣溫柔地看著你的越哥。”
謝北潯不解。
許聽晚也不想解釋。
他轉頭看著還在昏睡的越少徵,悄悄地藏起了他剛才 要說的後半句話。
他們每個人,都要面對隨時隨地的分離。
有的分離,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是在期待中等待重逢。
但他們的分離,是心中藏起的哀傷,不能提起的難過。
他很厭惡這種離別。
謝北潯垂眸,長睫掩去了他眼底洶湧淚水:“我一個人,像是野草一般,堅韌的長大。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是以後能不能有孩子,都不一定。直到我遇到了越少徵。我才知道,我不再是一個隱形人,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可以毫無顧忌地坐任何一件事。因為我知道,我的身後永遠都有人在兜底。可是,他要死了。”
謝北潯抬頭,滿臉是淚地看著他:
“你怎麼讓我接受,我遇見了朝陽,還沒來得及享受到陽光散發的暖意,就要重新被丟入黑夜?”
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床杆,努力地剋制著自己臉上的悲痛,低吼著:
“許聽晚,那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許聽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只是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我想,他會吉人天相的。”
“對,他肯定會長命百歲。”謝北潯搭在床欄杆上的手,漸漸收緊。可能是過於用力,他白皙的手背上,爬滿了駭人的青色紋路。他面色如常,眸光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許聽晚深深看了他幾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儀器冷冰冰的聲音。
謝別潯站在床前,看了越少徵許久。他的眸色深深淺淺,晦暗不明。
越少徵是在十天後醒來的,只是他的身體太虛弱了,被醫生勒令要在床上躺幾天。
“你來了。”越少徵抬頭,兩眼放光地看著剛進門的謝北潯:“我今天能下床嗎?”
這幾天躺的實在是腰疼。
要是再不出去溜達溜達,曬曬太陽,他就真的要成蘑菇了。
謝北潯把寧姐讓他帶過來的參湯,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看著氣色才好一點的越少徵,完全忽視他那張滿是希望的臉,拒絕道:“不行。醫生說你要臥床休息,最好一個月。”
越少徵試著和他討價還價:“我就出去待一會兒,一會兒,行不?”
謝北潯:“等會兒醫生來查房,我問問。”他到底不忍心拒絕他。
“好。”越少徵喜滋滋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湯碗,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湯。
九點整。
越少徵的主治醫生,準時來到了病房。和平常一樣,問了他幾個問題,又給他做了一遍檢查,“……比之前好多了。”
謝北潯:“那他能下床了嗎?”
醫生:“可以適當運動運動。”
越少徵面露喜色。
謝北潯又詳細地問了醫生很多問題,醫生一一給他解答之後,謝北潯一直懸著的心,才鬆了口氣。
醫生一離開,越少徵就迫不及待地換好了衣服,拉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