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皇帝對兩個妹妹絲毫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可如果說是真有怎樣深厚的情分,也未必。
哪怕不跟江山社稷對比,就是跟和敬公主相比,也是相去甚遠的。
太后自然也對此心知肚明,怒極反笑,譏諷道:“怎麼?難道不是皇后自己賞她的鐲子嗎?如今怎麼又在這裡惺惺作態?”
她復又坐的端正起來,斂去臉上的怒容,道:“皇帝與哀家聊過之後,哀家已有後悔之心,往後也沒有再針對慧貴妃之意。”
“如今哀家不過是垂憐慧貴妃一直被矇在鼓裡,錯把魚目當明珠,被人哄騙了半生。這才於心不忍,讓她知曉真相。怎麼皇后如此惱羞成怒呢?”
“難道皇后你便準備永遠騙著慧貴妃嗎?你對她不過是愧疚彌補之舉,卻要她對你感恩戴德?做錯事的人沒錯,反而倒是哀家這個說出真相的有錯了嗎?”
這話會心一擊,打在了皇后最不想面對之處,讓她心頭一陣陣的刺痛。
確實,做錯事兒的人是她,傷了慧貴妃心的人也是她。
今日這個局面,她與慧貴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本就是她自己的責任。
皇后心中大痛,竟不敢再直視慧貴妃,沉默半晌才道:“皇額娘當真說話算話,往後不再對慧貴妃做什麼嗎?”
太后淡淡道:“哀家又何必與你玩笑?”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皇帝已經與她談過,若是她當真再次動手,那要的不是慧貴妃的命,而是打的皇帝的臉了。
皇后此刻再難思索,也無力思索,她只要略微動動腦子,就是慧貴妃那一雙含淚的眼眸,在哀怨地看著她。
她只苦笑道:“兒臣本就是皇額娘選的,皇上一直並不大滿意兒臣。如今連皇額娘也厭棄了我,便是要廢了我,我也並無二話。”
若太后廢了她,興許繼後會是資歷最深,家世也好的慧貴妃吧,永璉也不是嫡子,不怕被針對了。
如今細想起來,她不做這個皇后,竟是對誰都好。為了做這個皇后,她也做了不少違心事,如今又與太后對峙一場,她實在是疲倦了。
只可惜,她這個皇后的位置,恐怕還得強撐著坐下去。
皇后會因為慧貴妃之事這樣灰心喪氣,連最重視的皇后之位也不在乎了,這是太后都是沒有想到的。
她知道自己廢不了皇后,這一局本就是給慧貴妃佈下的,順帶敲打皇后而已。哪怕皇后是心有成算,所以嘴上才這樣不在乎,那也是超出了太后的預計。
慧貴妃從後面緩步而來,自嘲的笑笑道:“太后娘娘不是兩度給臣妾下藥,要害臣妾不孕,甚至險些讓臣妾一屍兩命嗎?皇上不也未將太后如何。”
“可見臣妾這條賤命實在是不足掛齒。哪怕此事鬧到了皇上那裡,難道皇上就會為此廢后嗎?”
慧貴妃的眼中已經逐漸清明起來,於皇帝而言,他的額娘,他的妻子,都是他名聲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