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被少年緊緊抱住,江夜雪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僵硬著身體任少年抱著,無處安放的手輕輕拍著少年後背。
感受著江歲新輕輕顫抖的身體,聽著他壓抑的嗚咽聲,左肩上逐漸濡溼了一片,江夜雪只覺心緒難平。
複雜神色變了又變,最後,江夜雪猶豫著輕輕回抱住了江歲新,如曾經哄小聞人一般哄著少年。
“不哭不哭,沒事的,有我在呢,別怕,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自渾天洞獻祭後,他待人向來是冷言冷語的,骨子裡透著的涼薄冷意從未加以掩藏。
雖然他曾親自陪著一個又一個小孩長大成人,可要說哄人,他其實並不擅長,只是那親和的面容與清潤的音色,使他具有很強的欺騙性。
所以他只要柔聲細語說著千篇一律的哄人話語,總能將哭泣的小孩哄好。
清楚自己的性子,所以江夜雪也沒指望他這樣就能將情緒波動異常的江歲新哄好。
畢竟他連江歲新為何如此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幫其解決問題。
最好的辦法便是安靜聆聽著江歲新的發洩。
可是,這個連哭聲都竭力壓抑,眼淚都是躲在他懷裡默默流的少年,又怎會輕易說出他的傷心之處。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去。
直到江歲新壓抑的嗚咽聲逐漸小了下去,江夜雪感覺他左肩的衣服全溼透了,因長時間不動,他半邊身體又酸又麻。
無奈輕聲嘆著氣,江夜雪不禁想,他何時能換件新衣服,這身紅衣真是經歷了太多。
“還好嗎?”他柔聲問著,哪怕身體不適,也沒有半分不悅。
“嗯”,江歲新點了點頭,聲音格外沙啞,還帶著濃厚的鼻音。
感覺緊抱著自己腰的手不捨地鬆開,江夜雪低頭看去,只見江歲新向後退了一步,半側過身去,吸了吸紅透的鼻子,就著袖子胡亂著擦拭臉上斑駁的淚痕。
見其當真無事了,江夜雪才就著書案旁的軟榻坐下,他揉著痠痛的左肩,沒在關注江歲新的狀況,也沒問什麼。
收拾好狼狽的情緒,江歲新轉頭就去收拾書案上的紙張,將其放入芥子袋後,他去換了一身深綠色長裳,及腰的青絲由竹節發冠束起,一副清潤公子的裝扮。
明明是與往常相差不大的裝扮,卻無端讓江夜雪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鄭重,好似他即將去赴一場意義非凡的約,又似要去完成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這個樣子當真無事嗎?江夜雪不禁自問道。
“小雪,我們走吧。”
待江夜雪思緒回籠時,江歲新已經拾掇好一切,整個房間消去了他曾來過的痕跡。
臨出忘江庭前,江歲新曾問:“小雪可要去與小狐狸道個別?”
望了眼秦隨所住的房間,江夜雪搖頭,“不了,不過是順手幫了一把的陌路人。”
如此,江歲新也沒多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秦隨的路,太難太險,充滿了荊棘,他當下幫不了他什麼。
再度回到溪落淵。
陰冷刺骨的寒氣自深淵而來,吹得深淵之上的少年衣袍獵獵。
深深掃了眼雲霧繚繞寒氣逼人的深淵,江歲新黯淡的眸子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他突然對身側並肩而立的人問道:“小雪,你想去長留嗎?”
江夜雪雙手抱臂,無所謂應道:“身無後事,便勇敢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一直在你身邊。”
聞言,江歲新眉眼彎了彎,他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江夜雪則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後。
許是一路太無聊,江歲新在前絮絮叨叨說著,“從這裡往西南方向走,大概走上千里路便可到達長留。長留啊,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地方,四季長春,不會有冷冽的寒冬。”
“若往北方走,可回君丘;而往西北方走,便可達崑崙神山;”江歲新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稍頓片刻,又道:
“崑崙再往北,是那極寒的罪罰之地——不周山。那裡關押著的盡是些罪孽滔天、殺人如麻的惡徒,個個雙手沾滿血孽,惡名昭彰。”
“千萬,千萬,別去那裡。”
江歲新不知道,他在提起不周山時,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恐懼,肩膀甚至不由自主地抖動。
“好,不去不去。”
見此,江夜雪抬手輕輕拍著江歲新肩膀,他不知道江歲新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噩夢。但想來,不周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