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緹見狀,立即差遣州衙的下人為邵玉書弄個溼帕子擦擦臉,再添一杯溫茶來。
下人很快將東西送了過來,邵玉書接過溼帕子,胡亂地擦了擦臉,又端起溫茶一飲而盡。
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讓他稍微鎮定了一些。
他緩緩地坐了下去,目光落在溫以緹身上。
看著溫以緹那略顯疲憊的模樣,他心中那些關心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溫以緹靜靜地看了他許久,見邵玉書還是沒有開口,便繼續低頭寫著什麼。
許久,邵玉書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溫…溫大人,你還好嗎?”
這句簡單的關心,邵玉書卻是在心裡說服了自己好多遍才終於說出口。
溫以緹聞聲再次抬頭,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邵玉書又連忙開口道:“我剛收到北方邊境的訊息,封家出事了。”
就在邵玉書話音剛落的瞬間,溫以緹的身上明顯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戾氣,然而卻轉瞬又消散得無影無蹤,快得讓邵玉書以為後背散汗時受了涼氣。
溫以緹默不作聲,繼續低著頭忙著手中的事務。
邵玉書再次開口道:“溫大人,這些事離我們太遠,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還是要振作起來,做好咱們分內的事。七公主那邊自有封家的親信和交好的勢力照看著,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溫以緹依舊沒有回應,低著頭,彷彿很是專注。
邵玉書又下意識地開口道:“我也會拜託族裡,看看能否幫些什麼忙,或是得到一些什麼訊息。”
溫以緹沉默片刻,只說了一句:“嗯,多謝你,邵大人。”隨即又繼續忙碌起來。
邵玉書見狀,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隨即起身道:“那我還有要事,就先走了。”
說著,便立即匆匆地離開了。房間裡又恢復了寂靜。溫以緹此刻全然無暇去分析,邵玉書那讓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又過了幾日,溫以緹終於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家書”。
原來,家裡這般遲才給自己傳遞訊息,一方面是一直在想辦法同七公主取得聯絡,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如今京城之中一片混亂。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正熙帝突然宣佈讓六王爺與他一同分擔政事。
此一舉動無疑是在向群臣表明,六王爺就是他認定的儲君身份。
一時間,京城各方勢力暗流湧動,人心惶惶。
六王爺參與政事的第一件事,便是告知百官,封家北方邊境如今局勢尚不明朗,嚴禁肆意傳遞訊息,否則一旦被抓住,便以結黨營私、擅傳機密之罪論處,抄家下大獄。
也正因如此,家裡才會這般晚將訊息傳遞出來。
甚至就連邵玉書也只比溫以緹多了幾天,才收到。
溫家也的確透過溫英珹和十皇子的關係,終於聯絡到了七公主。
家書中寫道,七公主如今狀態還好,身子並無恙,讓溫以緹不必擔憂。
並且七公主也讓溫家給自己帶話,囑咐溫以緹好好在甘州自保,千萬不要插手此事!她失了勢,定會連累到溫以緹,七公主讓她一定要警惕起來,此時誰都不可信,千萬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
溫以緹此刻已然十分顯眼,極容易被人當做抨擊的物件。
尤其是在甘州之戰後,溫以緹和七公主的關係已然公之於眾。
溫以緹緊緊地握著這張信紙,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差一點就失去了冷靜。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彷彿在與內心的衝動做著激烈的鬥爭。
溫以緹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段時間趙錦年一直都沒有訊息傳來,希望漸漸變得渺茫,溫以緹也愈發的失望。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吧,自己還是這般蠢笨,如此容易相信別人。
可如今的溫以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籠中的鳥兒,無力掙脫,走也走不得,什麼都做不了。
又過了半個多月,甘州迎來了第一場雪。
整個甘州境內,在經歷了諸多波折之後,如今發展恢復得越來越好。
溫以緹此前創辦的蜜餞作坊、布坊,甚至又新開了一個糖坊,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在大慶,糖的種類大多為飴糖、麥芽糖和蔗糖。
蔗糖所需的原料乃是甘蔗,然而在西北之地,甘蔗根本無法生長,故而蔗糖在甘州顯得極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