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龍令現世數十年,不知情者以為縹緲傳說,知情者存世寥寥,在一間普通的靈堂裡,剛巧不巧就有兩個。
齊六枚令牌可尋得大嵊王朝真正的龍脈以及累世寶藏,“得龍脈者傾覆乾坤”,此言一出,彷彿得到天大便宜也無須努力付出。
偏偏盼妤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從前在她看來,這傳言不過一句痴心妄想,即便是真的,也只夠給權力巔峰錦上添花。
直到此刻輿圖在手,她似乎才真切感受到一股漸起的慾望。
盼妤側首凝焦,慾望翻湧並無打破心底的平靜,她很清楚,轉變心意全力追逐,是由某人執念而起。
多少年了,薛紋凜從未停止找尋六龍令的下落,他的堅持裡並非裹挾貪婪,亦不是對西京朝局的擔憂。
那是薛紋凜親口予諾,所謂舊人歸塵土,羈絆留於世,這件事最能詮釋什麼叫做“死人最大”。
每每情緒演變到此,總能惹得盼妤心念煩擾。
那“舊人”不是別人,正是朝臣眼中的明君楷模、三境百姓心中的蓋世英雄。
一個盼妤真正定義為“虛偽薄情”的父親罷了。
她不欲薛紋凜無謂沉湎舊事,思考不多時隨即振作,警覺著輕聲催促,“你倒是說啊!”
黑暗中,男人的聲色冷漠平淡,“潘清兒經營濟陽城多年,若與承郡關聯不能沒有書信往來,從阿恆所得的情報來看,目前還找不到關聯。”
盼妤咬唇很快轉變思路,“所以你仍舊判斷,馬伯亦即便與六龍令下落有關,那枚六龍令也只能是長齊多年前遺失的?”
女人揉揉額角,語氣裡的求知慾迅速散溢開來,“我卻不信,他們既無書信往來,馬伯亦平白無故描一張濟陽城輿圖做什麼?”
六龍令分散各處的線索比比皆是,早年最廣泛的傳言便是三境諸國各存一枚,由於她曾在西京內廷親眼得見,便也亦真亦假地信著。
“我打賭司徒揚歌唯獨不曾向你坦誠這件事。”畢竟她向來認為二人的“兄弟情”不過爾爾。
薛紋凜聽得竟輕笑出聲,“我們立場終究不同,不單如此,他瞞我的事情還多著呢?”
盼妤瞠目發怒,嘖嘴略顯賭氣,“既如此,你還傾力襄助作甚?”
她語氣顯露得有些刻意,但一想到薛紋凜此刻壓根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便生怕這男人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緒,也不自禁演得誇張了點。
她宣洩思識得簡直忘我,從不知何時後靠貼緊的胸膛處,驀地嗅到絲縷沁入心脾的清淡藥香,她下意識貪婪地又狠狠吸了一口氣——
那胸膛削薄挺秀,直白地袒露出二人此刻無比親密的距離,旋即耳廓處感受到陣陣顫動,聽得薛紋凜不疾不徐地道,“舊時仁義,值得我成全。”
盼妤只想笑,但大約也明白自己能咧出的全是苦笑。
只要薛紋凜想,他可以隨時只念私情不顧大義,他可以隨時找任何藉口搪塞自己,大約在這男人的眼裡,高興時自己便是同伴,不愉快時自己便是“西京掌權人”。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