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山賊人出現!人正被圍在山中陣法,但夜幕深重不好抓人。”
聽得稟告,老夫人騰地起身激動往前兩步,“好好圍住他,靜待天明便是。”
侍從追循著護衛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從旁規勸,“您,不讓雲哥兒去麼?”
老夫人緩緩沉身落座,面上的確顯露遲疑,片刻仍是蹙眉搖頭。
“他不諳山中陣法,在了也用處不大,且行且看著吧,不急於一時。”
恰時,彩英甫進門與護衛打個錯身,被老夫人遙遙急招手過去。
“從哪兒來?都聽說了麼?”
彩英將面紗一掀,露出膿腫結痂的半邊臉,暗紅的痂上填滿了白色粉末,不必說也能知道個大概。
“方請林夫人敷藥完,在房外遇到同來候著的弟兄,過程聽得不仔細。”
“她二人都在?”
彩英點點頭,忽而問道,“您著人去找夫君了嗎?”
老夫人並不覺得意外,心如明鏡地看了她一眼,“可算看到你關心他!”
彩英眸中劃過一抹羞澀,卻疾速湮沒進眼底,仍是滿面沉靜。
“黑幕深重,恐賊人趁夜色脫逃罷了。”
侍從抓住她語中漏洞笑啐,“他在能頂什麼用?你又不是不知,他不諳山中陣法,人到了也是在外間紙上談兵。”
老夫人卻明白她或許真就未必惦記,多半是為了抓賊,“丫頭可有好辦法?”
彩英嬌俏地一笑,“合該我走一趟,要說山中陣法,我才是老夫人高徒,少不得將人逼出來。屆時可要好好圍住,莫煮熟的鴨子還飛了。”
說罷見老夫人滿臉鼓勵之色,女子也不想再多等一刻,趕緊急步往外。
盤山道上已不再滿目黑暗,入口處一堆火把湧動,但僅見連片豔紅的光亮,極少聽到人高聲交談,連竊竊私語都少,清一色少壯青年幾排分列,安靜得像雕像。
盤山道中腰才有四五點星火在緩慢移動,待彩英來時,細細問清楚了情形。
眾人見彩英到來不覺都精神一振。
“我見有幾個已入陣,為何你們仍是一臉沉重哭喪?”
那個稟告完老夫人又折返的青年輕聲道,“彩英姐,那賊人有些道行,已經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莫看有人已入陣,其實無法行動自如,正在徒耗時間。”
彩英聞言朝他所指方向遠眺才看清,火把倒是在移動,但都圍著陣眼轉圈,根本不是在找人。
她輕輕嘆息一聲,默默整理起夜行裝。
一人討好地遞過火把,彩英看了一眼推開,“不如火摺子方便。”
眾人見她行動迅速一個閃身就沒入黑夜,面面相覷了一會只得原地等待。
盤山之道的盡頭能直抵村塾,前提是必須懂得繞開全部陣眼,而繞開全部陣眼,極其耗費時間。
密境外是未知的陰謀和詭譎,密境內卻是你死我活的野蠻殺戮。
薛紋凜被喉管處不斷激湧奔近的血腥氣嗆了數次,竟奇蹟般地穩住了吐息。
此刻,他正用獨特的力道揉撫著胸口,肋骨處隱隱傳來鑽心的疼痛。
按那隻雲雀描述,面前倒趴下的手下敗將,就是雙暗影裡學外家拳的那個。
此人一身燕形拳使得虎虎生風,可惜反應機敏不足,若自己身體在正常狀態,定能在更快時機內得手。
薛紋凜無意識地輕輕嘖聲,對自己方才的表現不甚滿意。
因為對手並非只有拳法傍身,只不過自己得獲先機,控制了他頭頂那些巨物。
此刻身旁無任何參照物可倚靠,薛紋凜兀自直挺得背部發僵。
那人被薛紋凜一劍沒入心臟,他的同伴卻隱在橋拱處旁觀了對決的全過程。
或許有黑暗為幕,對方尚看不清自己的招式,但薛紋凜方才也無體力藏下任何後招,前方對他來說才是艱險重重。
薛紋凜不著急移動,前方頭頂巨物所形成的黑影正在慢慢消散,男人所有注意力都在橋拱的方位。
“他們可有訊號彈?”這個念想在薛紋凜腦海一掠而過,驚起額頭一層細汗,他凝神關注著不遠處半身正沒於水中的下一個目標,少頃,幾不可察地鬆口氣。
雲雀確實不曾提及,而即便有,也該是腳下這個來控制。
薛紋凜想了想,緩緩蹲下身,屍體還有餘溫,貼身胸口和手中的確有些收穫。
他仰頭盯著那團黑霧,一群低等畜蟲,絕無可能與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