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因為又聽到男人在發出輕輕嘶聲,她微微仰起頭。
“怎麼了?還不起身?”
薛紋凜:“”你這麼按著我的膝蓋,還怎麼起?
接著又聽到女人恨恨地自言自語,“我可算想通了,你是不是夜夜如此,待我熟睡後便在書檯枯坐到天亮?”
薛紋凜:“”當然沒有,我又不是神仙,是人當然要睡覺休息。
盼妤見他總不吭聲,頭頂隱隱又在冒煙,“你說話!”
薛紋凜輕輕嘆氣著解釋,“我是人,是人怎會不睡覺?”
他垂首凝視盼妤那雙禁錮在膝頭的雙手,蒼白無力道,“再說,你這麼用力按著,我倒是要如何起身?”
“啊?!”盼妤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待反應了過來,騰地蹦起身。
她強行鎮定退開兩步,看薛紋凜一手撐著桌子緩緩站立,自己把方才這幕滑稽自動翻了個篇,反而假裝無事地嗔怪,“情急之狀勿怪,看吧,你渾身都僵了。”
薛紋凜:“”
他往前探身,令瘦削的頜骨和蒼冷的面容自朦朧光暈裡現出,表情顯得無奈。
盼妤正盯著他一舉一動,剛好與那雙清冽的鳳眸來了個對視,見他十足一副拿自己沒辦法的好欺負模樣,頓時孩子氣地吐吐舌尖。
“哈哈,對不起嘛,我對凜哥總是關心則亂。”
薛紋凜聽罷也別無他法,只得頻頻嘆息。
她對講出這樣的曖昧之語越發駕輕就熟,就跟她也愈加會扮做小伏低一樣。
好好的一國太后,竟不知為何變成這個樣子
薛紋凜再一次自問,又再一次肯定,他的確是不知緣由。
在薛紋凜看來,他們之間,有些話僅隔了層窗戶紙。他不捅破,並非為了給盼妤重修舊好的錯覺和機會,而是想為各自前半生的蹉跎和錯付保留些體面。
再者,變故樁樁件件接連發生,他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她好好深談。
往往要麼有時間,場合卻不對,要麼氛圍剛好,地點卻不對。
薛紋凜跟著她挪步到床榻,卻沒有坐下,而是看著她。
盼妤拎個圓凳過來,見薛紋凜兀自佇立,料想他大概會錯意,連忙解釋,“你還在咳嗽呢,萬一身上受凍會引來風寒,你一個人躺,我坐著陪你說說話。”
男人長密鴉黑的睫羽輕顫,對視著她真摯關心的眼神沉默數秒,還是聽話地上床躺靠。
這女人的心境與自己全然不同。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想法,又似乎不知道自己這態度到底堅決到什麼地步。
她似乎總在以為,彌補的次數一旦經過某種量化,就能發生質的改變。
躺靠著果然渾身都得到放鬆,薛紋凜周身慢慢起了倦色,連視線都有些虛化。
他看著盼妤的背影,只聽到她手裡一陣忙碌的窸窣響動。
“過來,你不是要陪我說說話?”薛紋凜口氣冷淡,似乎想好了什麼似地輕輕道。
這話就像一句法力強大的召喚語,聽得盼妤心肝尖尖一聲激盪,手中不管在做什麼都立即罷休,立刻就衣袂翩翩地滋溜了過來。
盼妤裝模作樣地端正坐好,又藉著柔和溫潤的月色打量對方。
男人方才的語氣吧,乍一聽時還令她緊張了數秒。
那是薛紋凜自重逢後從未表達過的一種對話態度,主動邀約。
“準沒好事。”哪怕那倍感緊張的數秒裡,盼妤的腦海都閃現出了這四個字。
但女人又十分認命地聽他的話行動,誰要她拿薛紋凜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知道薛紋凜從不曾倚仗自己心意故作姿態。
這男人很多次的回絕和逃避,也不是不信任自己,或者故意將自己真心棄之敝履。
若是前面兩種情況倒也罷了,偏偏他恐怕是,徹底封閉起了內心,軟硬皆施都無法打動。
她端詳著淡起倦色的雋永面容,也知除了欣賞這張美顏以外,根本探知不到他什麼心思。
這麼一想著,原本淡定了的一顆心又再次被吊在了半空。
薛紋凜虛虛看著女人乖乖坐在自己近側,似在等待自己發話,卻也沒看清她的面色。
薛紋凜不疑有他,一臉認真地悄聲,“雲雀已將山中情形送了出去。這裡已經暴露,接下來為了防止長齊有另外的肖想和打算。我的意思是,必須速戰速決。”
這方話題的開篇奇異而微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