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沒有反應過來,她聲音悲愴,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恨顧硯,卻在這一刻實實在在地,有些不明白心中複雜的情緒。
終於,這一個月以來所有的事情完全壓垮了昭昭。
她暈了過去。
沈淮之將她穩穩接住,神色難辨地看向那山崖,隨後轉身,“處理乾淨!”
他將昭昭帶回營地,此刻營地的火完全撲滅,四處都是難聞的焦味,白嚴親自找了一個最好的帳篷,收拾出來安置昭昭。
白芷和陳大夫都被叫到跟前去,給昭昭把脈診治。
帳外,白嚴:“公子,用不用屬下去尋顧硯的屍首?”
山崖雖高,但沒有親眼看到他的屍首,誰都說不準他到底是死是活。
沈淮之搖搖頭,“不必了,他的近衛都死了,一個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當務之急是儘早與白殊、太子的人匯合。”
“是,公子,現在小姐找到了,屬下將春桃帶來伺候小姐?”
“眼下戰亂……將春桃送回汴京吧。”
白嚴走後,陳大夫和白芷才一道來見沈淮之,沈昭昭的身子情況很不好。
“昭昭原本就體弱,經歷這麼多事情,更是差到了極致,若是一定要生這個孩子,情況好,等到孩子足月生下來,但一定難產,屆時還是會面臨保大還是保小的選擇。”
“如果到了那時候,昭昭的身子也虧空了,孩子也不一定留得下。情況差一些,便是孩子都留不到足月。”
可說來說去,定然是會拖累昭昭的身子。
沈淮之聽完,看向陳大夫,陳大夫只能頷首,“卻是如此。”
沈淮之沉默一瞬,“勞煩二位給昭昭開一副墮胎藥,把傷害減少到最小。”
早知如此,當初在船上,就不應該阻止昭昭墮胎,也免得讓她遭罪。
白芷一臉為難,“可是,昭昭她無論如何也要留下這個孩子。”
聽到此話,沈淮之鴉青顫動,他迅速道,“昭昭要留下這個孩子?”
白芷點點頭,將這些日子與昭昭相處時說的話,都轉述給沈淮之,全都是昭昭很看重這個孩子,無論對自己傷害多大,她也要留下這個孩子。
儘管白芷已經將厲害告知。
沈淮之凝眉,修長的手指微微一蜷,隨後鬆開,只是片刻,他心中湧起的各種情緒,險些將他壓垮,他啞聲吩咐。“去準備吧,我來說服她。”
白芷與陳大夫走後,沈淮之又進去看昭昭,將她額間碎髮撥開,她臉色並不好,嘴唇泛白。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顧硯雖然儘量在保全昭昭,但是沈淮之一直覺得顧硯沒什麼用。
他低頭,輕輕吻在昭昭的額間,停留片刻時,泛紅的眼梢落下一滴眼淚,順著沈淮之的臉頰下頜,滴落在昭昭的臉上。
這一刻,沈淮之似乎將前塵的怨言通通放下了。
他不應該埋怨責怪昭昭當初拋下他離開,昭昭那時候只是個普通女子,沒有太多自保的能力。
趨利避害,也是人的本性。
他不敢想象,這些日子沿途看到的屍體中,若是有一具是昭昭的,他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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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醒來時,周圍只有白芷在熬藥,她聲音微啞,“我們現在在哪裡?”
“昭昭,我們安全了,現在在營地內,不過現在這個營地已經是沈將軍接管了。”
“沈將軍?”
白芷點頭。昭昭沉默一瞬,以前大家都叫沈淮之沈公子,或是鎮國公,如今他已經是肩負重任的將軍了嗎?
她突然反應過來,“白芷,我昨天感覺小腹抽疼,可是孩子有什麼問題?”
白芷拿著藥罐倒藥,眼神閃躲,“沒什麼問題,不過胎象依舊不好,今日我再給你燻點艾吧。”
昭昭點頭,“我想去見沈淮之。”
她剛要起身,被白芷攔住,“昭昭,你現在身子太差了,好好養養身子吧。再說,沈將軍現在也不在營地,他出去了。”
昭昭便沒再堅持。
她想,也許是戰事吃緊,等沈淮之回來再說吧。
可昭昭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四天!她覺得有些奇怪,沈淮之再忙,至少重逢之後,也會來看她一眼吧。
可她就被丟在這裡不聞不問。
直到昭昭不顧阻攔出了營帳,往沈淮之的主帳走去,白嚴正要攔她,沒能攔住。
昭昭掀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