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如臨大敵。
讓人一點也聯想不到這個人是薛老夫人的外孫。
其實薛家沒有人認出沈淮之,別說薛家人,整個汴京城認識沈家人的都少。
沈家十餘年前就一直鎮守邊疆,非召幾乎沒有回過汴京。
因此對薛家來說,他與半個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薛老夫人乾咳一聲,“回來了就好,昭昭那孩子見了你定然高興。”
昭昭見他高興?
沈淮之面色不顯,內心卻嗤之以鼻,那個對他避之不及的人,若知道是自己,恨不得他死在外面才好。
他昨日歸京時特地讓白殊去查了他這位“妹妹”。
三年前沈昭昭披麻戴孝入京引起眾議,被當今陛下召見。
在紫宸殿上哄得陛下開心,不僅留住了鎮國公府這個軀殼,甚至破例將鎮國公的爵位保留。
在汴京這三年雖然住在薛家,可處處都是沈昭昭的傳說。
她本就生得一張招人的臉,又心機深沉慣於拿捏人心,如果不是因為與榮安侯府世子早有婚約,怕是能引得媒人踏破門檻。
提起沈昭昭,一屋子人各有心思,薛家大房的馮氏臉色最是不好。
以前想著沈家留個孤女最好拿捏,沈家的家產還不是她的?
昨日算計沈昭昭失敗,後患還沒有解決,怎麼沈家又回來人了?
沈淮之可是正兒八經的沈家嫡子,沈家的錢她豈不是一分也留不住了?
馮氏懊惱著,“怎麼,怎麼就回來了呢?”
薛老夫人見馮氏心神不寧,“秋蘭,你說什麼?”
馮氏心亂嘴快,“我說怎麼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沈淮之凌厲的目光就落到了馮氏身上,薛家人齊齊屏住呼吸,馮氏察覺到異樣,方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打圓場,“母親,我是說派去叫昭昭的人都回來了,怎麼還不見昭昭人呢?”
薛老夫人睇了她一眼,正要說話,顧硯來了,一屋子人紛紛起身。
顧硯忙道,“薛老夫人,各位長輩快坐。”
“沈姑娘想必是昨日累著了,今日身子不適來晚了,還請老夫人不要怪罪她。”
坐在一旁的薛雅柔險些翻白眼,昨日當著那麼多賓客面裝可憐當真是累著她了!一屋子人都在等她,在別人家還擺這譜,當真是沒教養!
薛老夫人心中也不舒坦,她何時說怪罪沈昭昭的話了?
況且一個沈昭昭的兄長,一個堂堂世子爺在這裡,誰還敢怪她?
但顧硯畢竟是世子爺,只能假裝慈愛,馮氏趕緊開口,“世子,老夫人平日裡最疼的就是昭昭那丫頭,哪裡捨得怪她?”
“今日也是因為昭昭她長兄回來了,如此大喜之事,自然要通知昭昭的。”
顧硯這才知道沈淮之的來歷,他朝著沈淮之點了點頭。
-
來到松鶴院門前,昭昭握了握春桃的手。
“好了春桃,一會兒當心著,別叫我真的磕了碰了。”
還不等她仔細問,便看到自家姑娘撒開她的手,步伐輕盈,卻狀若孱弱地入內。
昭昭頷首,微垂著眼眸,虛弱地朝著上面坐著的薛老夫人行禮。
她目光所及之處,只能堪堪看到有一玄色衣袍的男子恰好在她的身側。
此時昭昭不覺有他,薛家此刻能出現的男子還能有誰?
自然是她找來給自己撐腰的顧世子。
“給外祖母請安,昭昭來遲了,還請諸位長輩勿怪。”
昭昭剛進入眾人視線,便成了焦點。
這小娘子生得極美,肌膚盈白,如同羊脂玉一般染了一層瑩光。
她今日穿的蜜合短衫,荷莖綠的軟煙羅裙襬隨步伐垂順微動,腰間繫的石榴色腰帶別了一條珍珠穿的禁步,與那院裡牆角彎下來的玉蘭包兒氣質最襯。
卻又纖眉朱唇,眼尾微挑,平添矜貴之氣。
無人瞧見沈淮之見到昭昭那一瞬,身側的手倏地捏緊,隨之緩緩放開。
沈昭昭姝麗高貴之態渾然天成,正是因為如此,似乎沒有人懷疑過她是不是真的沈家嫡女。
“你身子可好些了?昨日之事——”
不等薛老夫人繼續往下說,沈昭昭身子突然一晃,便要朝著一旁的身影倒下,跟進來的春桃也是老演員了,眼疾手快地假裝要扶住自家姑娘。
實則根據春桃經驗,姑娘定不會借她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