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懋中近日因病,已經幾日沒到內閣上值了。”
嘉靖皇帝叫徐階來,為的自然還是朝廷上的事兒,“你去看過沒有,到底什麼情況。”
“應該是因為連日操勞,所以積勞成疾,據太醫說需要靜養。”
聽到嘉靖皇帝問起袁煒,徐階急忙說道。
現在內閣就兩名閣臣,他和袁煒。
袁煒現在撂挑子,內閣就他一個人獨挑大樑,還是有些吃力的。
“要說養生,還就是你和惟中不錯,哪像懋中,年紀輕輕就病倒在床。”
袁煒的病,嘉靖皇帝心裡清楚,是真病不是假病,太醫那邊看過後都有記錄。
“都是託陛下洪福,老臣和惟中才有幸能陪伴陛下左右,沾上了一點仙氣,也足夠我等長命百歲了。”
徐階急忙說道。
他比袁煒大四歲,可依舊身子骨硬朗,無他,為了熬過嚴嵩,徐階對自己的飲食起居一向很重視。
“呵呵.....”
嘉靖皇帝笑笑,又說道:“世番的罪,三法司和錦衣衛俱報顯證,你可曾復勘其實?”
】
“稟陛下,世番之罪老臣也曾留意過,畢竟惟中就這麼一個兒子,兩家也是姻親,只是,唉......”
徐階發出一聲嘆息,似是不忍繼續往下說。
嘉靖皇帝盯著徐階片刻,這才繼續說道:“既然堪實無誤,你回去就順便從司禮監把奏疏帶回內閣處理吧。”
“是。”
徐階躬身答道,隨即又聽到嘉靖皇帝繼續說道。
“朕未年深居西內崇事玄修,不復與外庭相接,故得掩蔽聰明盜弄威福,乃至罄國帑竭民膏而不足滿其溪壑,塞公道悖天常而無用其忌憚。
潤乃指其為謀逆,法司亦擬謀判,悉非正法也。”
聽到嘉靖皇帝這麼說,徐階心裡就是一突,不過卻保持緘默,不敢多言。
“嚴家罪,罪在世番,母牽扯他人。”
最後一句話說完,徐階急忙跪倒拜服於地,不管是否從心,都大聲喊道:“謝陛下體恤老臣。”
體恤老臣?
誰?
徐階不敢說,只有嘉靖皇帝心裡才知道。
不過他卻明白,此事在皇帝這裡算是了了。
既然嘉靖皇帝已經預設了他們的處置方式,自然是宜早不宜遲,誰知道皇帝最後會不會突然改弦更張。
從司禮監拿回蓋印的奏疏,徐階就派人知會刑部黃光升和裕王府,殺頭的事兒,自然是刑部決定。
在內閣等到黃光升到來,徐階把草擬好的旨意遞給他,讓他親自去刑科用印,隨即問起刑部擬處斬嚴世番、羅龍文的時間。
“徐閣老,這處斬犯人朝廷早有常例,應是秋後......”
“不可。”
徐階直接打斷了黃光升的話,“今日陛下在西苑對我說,‘法司擬謀判非正法’。”
聽到徐階說出這話,黃光升立時就是一呆,顯然嘉靖皇帝對此桉也是明白的,只是最後還是批紅。
“我明白了。”
旋即,黃光升就知道徐階的意思,此事不能拖,說不得皇帝忽然變了心意也是有的。
“越快越好。”
黃光升接過公文的時候,徐階又補充道。
對嚴世番審判的旨意,六科稽核的很快,黃光升過去沒多久就辦好用印,剩下的就是由刑部宣判,擇日行刑。
訊息從六科快速向朝廷各處傳播開來,之前為了以防意外,對桉子的整個審理過程都是嚴格保密,任由外界各種猜測,現在終於可以實錘了。
死刑。
霎時間,不止官員們彈冠相慶,邀約一起喝酒慶賀,訊息傳到民間,百姓聞之大快,各自相約持酒至西市看行刑。
或許是古代娛樂活動太少的緣故,殺頭也被百姓看做一件消遣之事,至少在魏廣德看來是不能理解的。
官員們喝酒慶賀,百姓以看殺頭為樂,這或許就是官和民的區別。
魏廣德是在校錄館聽到訊息,也只是輕輕嘆口氣,什麼話也沒有說。
等散衙後,魏廣德直接回家,並未和同僚一起赴宴暢歡。
到家門口時,魏廣德就看見楊豫孫、範惟丕在外等待。
魏廣德下了馬車,兩人已經聯袂到了近前。
“楊大人,範大人。”
魏廣德拱手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