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飛揚。城東老人為我開錦障,金盤薦我生檳榔。

美人兮美人,吹玉笛,彈紅桑,為我再進黃金觴。舊時美人已黃土,莫惜秉燭添紅妝。

詩中謳歌城市生活的斑瀾色彩和快樂情調,氣氛熱烈,情緒力度很強,沒有文士們常有的高雅或悲觀。從歷史的眼光來看,楊維楨詩的上述兩大特點,反映了對個人權利的肯定和個人生命意欲的張揚,體現著東南沿海地區文化形態的特徵。

在這種意識的支配下,楊維楨詩的審美情趣也和前人有很大不同,他喜歡歌詠強健有力的生命狀態。譬如說,過去詩中的“美女”,大抵給人以纖弱、慵懶、哀怨、嬌貴之類的感覺,楊維楨詩中也有數十處寫到“美人”,卻大多體態矯健,充滿活力。像“美人凌空躡飛步,步上山頭小真墓”(《花遊曲》);“崔家姊妹雙燕子,踏青小靴紅鶴嘴”(《崔小燕嫁辭》);“羿家奔娥太輕脫,須臾踏破蓮花瓣”(《修月匠歌》)

等等,都以強烈的動勢,顯示人物的內在生命激情與活力。還有“阿瞞嬌娘太輕劣”(《屏風謠》),“就中小姊最嬌強”(《麗人行》),“東家女伴太嬌劣”(《續奩集二十詠·甘睡》)

之類、“輕劣”、“嬌強”、“嬌劣”和前面的“輕脫”一樣,都是以女性的活潑甚至放肆為美,這在過去的詩中是很難看到的。再看下面兩首詩:

齊雲樓外紅絡索,是誰飛下雲中仙?剛風吵起望不極,一對金蓮倒插天。(《續奩集二十詠·鞦韆》)

鹿頭湖船唱赧郎,船頭不宿野鴛鴦。為郎歌舞為郎死,不惜真珠成斗量。(《西湖竹枝歌九首》之二)

前一首,女子盪鞦韆,在前人筆下多是“隔牆送過鞦韆影”這樣隱約的寫法,而楊維楨卻盡力寫出其恣狂的情狀;後一首則寫出女子豪爽熱烈的情感,她們都不再是溫柔而嬌弱的。

楊維楨詩的審美情趣,違背詩歌傳統的“雅正”要求,而與元代小說、戲劇、散曲等市井文藝的藝術趣味相通。胡應麟《詩藪》批評楊維楨詩“視前人瑰崛過之,雅正則遠”,又說楊氏《香奩八詠》“是曲子語約束入詩耳。句稍參差,便落王實甫、關漢卿”。他的眼光很敏銳。從具體的方面來說,像前面引到的用以形容女性的“輕脫”、“輕劣”、“嬌強”、“嬌劣”一類語彙,在元散曲特別是喬吉的作品中有很多相似的用法。而最明顯的是《續奩集二十詠》,用一組詩寫一個自訂私約、自主婚姻的少女形象,頗有《西廂記》的味道。就從《相見》、《相思》、《的信》、《私會》這些標題來看,就很有情節性,既像是散曲的組曲,又像是雜劇的改寫。不僅如此,從總體上說,楊維楨詩的恣張的情感表現,也是與元代市井文藝相通的。所以說,他的詩既號稱“復古”,又很重視“順今”。

一部分古樂府詩寫得過分古奧和怪怪奇奇,以致很難讀懂,是楊維楨詩的一個弊病。但總的說來,他的詩代表了中國古典詩歌在新的歷史狀態中有力的新趨向,這是其真價值所在。它在元末東南沿海地區引起強烈的反響,受到廣泛的歡迎,是有著深刻歷史原因的。

顧瑛(1310—1369)字仲瑛,別名阿瑛,崑山(今屬江蘇)人。是個富商兼儒者。早年經營產業,遂成為吳中鉅富。

後建構以“玉山草堂”為主的園林群體,“日夜與高人俊流,置酒賦詩,觴詠倡和”(《列朝詩集小傳》)。他所編輯的《玉山名勝集》記載了當時玉山草堂中文士宴集的盛況,《四庫提要》贊為“文采風流,照映一世”。文人雅集,向來是帶有貴族氣息的文化現象,玉山草堂中的集會,則反映了商人階層在獲得財富以後對文化價值的追求。

作為一個儒者、文人兼富商,顧瑛的思想型別在中國思想背景中顯出幾分特色。如《自題像》一詩:

儒衣僧帽道人鞋,天下青山骨可埋。若說向時豪俠處,五陵鞍馬洛陽街。

此詩前二句表現思想態度和人生觀念的隨和、無所固執,後二句再推出一層,寫自己的人生最得意的一段經歷。據其自述:“年十六,於父之盅,而遂廢學焉。性好結客,常乘肥衣輕,馳逐於少年之場,故達官時貴靡不交識,然不墜於家聲。”

(見《玉山逸稿》附自為《金粟道人顧君墓誌銘》)其實即指他經商的那段經歷。這似乎表明:“儒衣僧帽道人鞋”是他的“自我”的外在裝飾,骨子裡是個富於“豪俠”之氣的商人。

此詩把顧瑛的個性表現得很有色彩。

在中國古代文學裡,商人通常被描述為不勞而獲的類群,作為貧困農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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