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3 / 4)

小說:閱微草堂筆記 作者:辯論

饒,擬去北里為良家,檢點篋笥所贈,已一物不存,朱某所贈,亦不存。惟留二百餘金,恰足兩月餘酒食費。一家迷離惝恍,如夢乍回。或曰:聞朱某有狐友,其殆代為報復雲。

魚門又言,遊士某,在廣陵納一妾,頗嫻文墨,意甚相得,時於閨中倡和。一日夜歸,僮婢已睡,室內暗無燈火,入視闃然,惟案上一札曰:妾本狐女,僻處山林,以夙負應償,從君半載,今業緣已盡,不敢淹留,本擬盙住待君,以展永別之意,恐兩相悽戀,彌難為懷,是以茹痛竟行,不敢再面,臨風回首,百結柔腸,或以此一念,三生石上,再種後緣,亦未可知耳。諸惟自愛,勿以一女子之故,至損清神。則妾雖去,而心稍慰矣。某得書悲感,以示朋舊,鹹相瞦嘆。以典籍嘗有此事,勿致疑也。後月餘,妾與所歡北上,舟行被盜,鳴官待捕,稽留淮上者數月,其事乃露。蓋其母重鬻於人,偽以狐女自脫也。周書昌曰:是真狐女,何偽之雲。吾恐誌異諸書所載,始遇仙姬,久而捨去者,其中或不無此類也乎?

餘在翰林日,侍讀索公爾遜,同齋戒於待詔廳——廳舊有何義門書衡山舊署一匾,又聯句一對,今聯句尚存,扁則久亡矣。索公言前徵霍集佔時,奉參贊大臣檄調,中途逢大雪,車仗不能至,僅一行帳隨,姑支以憩,苦無枕,覓得三四死人首,主僕枕之,夜中並蠕蠕掀動,叱之乃止。餘謂此非有鬼,亦非因叱而止也。當斷首時,生氣未盡,為嚴寒所束,鬱伏於中,得人氣溫蒸,凍解而氣得外發,故能自動。已動則氣散,故不再動矣。凡物生性未盡者,以火炙之皆動,是其理也。索公曰:從古戰場,不聞逢鬼,吾心惡之,謂吾命衰也。今日乃釋此疑。

崔莊多棗,動輒成林。俗謂之棗行。餘小時聞有婦女數人,出挑菜過樹下,有小兒坐樹杪,摘紅熟者擲地下,眾競拾取,小兒急呼曰:吾自喜週二姐嬌媚,摘此與食,爾輩黑鬼,何得奪也。眾怒詈。二姐惡其輕薄,亦怒詈,拾塊擊之。小兒躍過別枝,如飛鳥穿林去,忽悟村中無此小兒,必妖魔也。姚安公曰:賴週二姐一詈一擊,否則必為所媚矣。凡妖魅媚人,皆自招致,蘇東坡范增論曰: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

有選人在橫街夜飲,步月而歸,其寓在珠市口,因從香廠取捷徑,一小奴持燭籠行中路,踣而滅。望一家燈未息,往乞火,有婦應門,邀入茗飲。心知為青樓,姑以遣興,然婦羞澀低眉,意色慘沮,欲出又牽袂固留,試調之,亦宛轉相就,適攜數金,即以贈之。婦謝不受,但祈曰:如念今宵愛,有長隨某住某處,渠久閒居,妻亡子女幼,不免飢寒,君肯攜之赴任,則九泉感德矣。選人戲問卿可相隨否,泫然曰:妾實非人,即某妻也,為某不能贍子女,故冒恥相求耳。選人悚然而出,回視乃一新冢也。後感其意,竟攜此人及子女去。求一長隨,至鬼亦薦枕。長隨之多財,不知財自何來,其蠹官而病民可知矣。

牛犢馬駒,或生麟角,蛟龍之所合,非真麟也。婦女露寢為所合者亦有之。惟外舅馬氏家一佃戶,年近六旬,獨行遇雨,雷電晦冥,有龍爪按其笠,以為當受天誅,悸而踣,覺龍碎裂其瞯,以為褫衣而後施刑也。不意龍捩轉其背,據地淫之,稍轉側縮避,輒怒吼磨牙其頂,懼為吞噬,伏不敢動,移一二刻,始霹靂一聲去。呻吟塍上,腥涎滿身,幸其子持蓑來迎,乃負以返。初尚諱匿,既而創甚,求醫藥,始道其實。耘苗之候,饁婦眾矣,乃狎一男子;牧豎亦眾矣,乃狎一衰翁,此亦不可以理解者。

王方湖言,蒙陰劉生,嘗宿其中表家,偶言家有怪物,出沒不恆,亦不知其潛何所,但暗中遇之,輒觸人倒,覺其身堅如鐵石。劉故喜獵,恆以鳥銃隨,曰:若然,當攜此自防也。書齋凡三楹,就其東室寢,方對燈獨坐,見西室一物向門立,五官四體一一似人,而目去眉約二寸,口去鼻僅分許,部位乃無一似人,劉生舉銃擬之,即卻避,俄手掩一扉,出半面外窺,作欲出不出狀。才一舉銃,則又藏。似懼出而人襲其後者。劉生亦懼怪襲其後,不敢先出也,如是數回,忽露全面,向劉生搖手吐舌,忽發銃一擊,則鉛丸中扉上,怪已衝煙去矣。蓋誘人發銃,使一發不中,不及再發,即乘機遁也。兩敵相持,先動者敗,此之謂乎?使忍而不發,遲至天曉,此怪既不能透壁穿窗,勢必由戶出,則必中銃,不出則不能不現形矣。然自此知其畏銃,後伏銃窗欞,伺出擊之,皍然仆地,如簷瓦墮裂聲,視之乃破甕一片,兒童就近沿無瞱處,戲筆畫作人面,筆墨拙澀,隨意塗抹其狀,一如劉生所見雲。

有富室子病危,絕而復甦,謂家人曰:吾魂至冥司矣,吾嘗捐金活二命,又嘗強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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