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1 / 4)

小說:大衛·科波菲爾 作者:痛罰

板,我姨奶奶就不知怎地一下跳進了車廂,那人也跟了進去。她那麼焦急地向我擺手,要我走開,於是我雖然很吃驚也馬上轉身走開了。我轉身時,聽見她對車伕說,“隨便去什麼地方!就這麼不停地走!”馬車立刻從我身邊經過,往山上馳去。

過去,狄克先生告訴我的事被我當做他的幻覺,現在又湧上我心頭。我無法不信這人就是被狄克先生神秘地提到的那個人;不過他在我姨奶奶身上得到的把柄究竟是什麼樣的,我一點都想象不出。在教堂的院子裡,我等了半個小時,其間讓自己鎮靜了下來,這才看見馬車回來了。車伕在我身邊停下車,車裡只坐著姨奶奶。

她還很激動,尚無法進行我們必須做的拜訪。她叫我上車,讓車伕慢慢地趕車來來回回了一會。她只說道:“我親愛的孩子,永遠別問我這是怎麼回事,也永遠別提到它。”直到她完全恢復了鎮靜,她才對我說她已很平靜了,我們便可以下車了。她把錢袋交給我讓我付車錢時,我發現所有的幾尼都沒了,只剩下那些散幣。

一道低低的小小拱廊通向博士院。我們從院前的街市上往前沒走幾步,城市的喧囂就似乎被拋到幽靜的遠方了,好像一種魔術一樣。經幾處沉沉院落和幾條窄窄通道,我們來到斯賓羅——約金斯那帶著天窗的事務所。在那不用敲門一類禮節便可徑入而朝拜的聖殿前廊裡,有三、四個文書在忙著抄抄寫寫。其中一個獨坐的人又幹又瘦,頭上褐色的假髮硬硬的,彷彿是用薑餅製成一樣;他起身迎接我姨奶奶,把我們帶進斯賓羅先生的房間。

“斯賓羅先生還在法庭裡呢,夫人,”那乾瘦的人說道,“今天是拱形法庭開庭日;不過法庭離這兒很近,我立刻派人去請他。”

在斯賓羅先生到來前,我趁機向四處打量。屋裡的器具陳設都是舊式的,蒙滿了塵垢,書桌上的絲絨布已完全褪了色而灰暗得像個老乞丐。桌上有許許多多紙卷,有的標為“證件”,有的標作“訴狀”(這令我吃驚),有的標作“監督法庭辦理,”有的標作“海軍法庭辦理”,有的標作“代表法庭辦理”。我很想知道究竟有多少個法庭,要弄明白它們又得花多少時間。此外,還有各種抄寫的宣誓詞卷宗,裝訂得很牢固,捆成一卷一卷,每一案為一卷,每一案都像是一部十卷和三十卷的歷史那樣。我覺得,這一切看起來無比寶貴,使我對代訴人這一職業十分滿意。我正懷著越來越強的好感檢閱這些及類似的東西時,聽到屋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斯賓羅先生穿著鑲白皮邊的黑袍,匆匆走入。他邊走邊摘下帽子。

他是個小個的人,生著淡黃色的頭髮,腳蹬上乘的靴,白領飾和襯衣領也漿得硬得不能再硬。他的衣著整潔。他在那精緻捲過的鬍子上無疑也花了番心思。他的金錶鏈那麼粗,以至我竟想入非非地認為:他應該用如同金箔店招牌那樣了不起的金胳膊把它拉出來。他的裝束是如此周全和僵硬,看上去他幾乎無法彎下腰了。他坐到椅子上看桌上那些檔案時,只好像小丑那樣轉身時得轉動胯部。

我由姨奶奶介紹後,受到很禮貌周全的接待。他當時說道:

“原來,科波菲爾先生,你想加入我們這行?我前幾天有幸會見特洛伍德小姐”——把身子傾斜一次,又做了一次小丑——“我無意間言及,這裡尚有一空缺。特洛伍德小姐談到她有一個她特別關心的侄孫,並說希望他能求得一體面職業。這位侄孫,我相信,我此刻有緣”——又做一次小丑。

我鞠了一躬,以示承認,並說姨奶奶曾對我說到有這麼一個機會,認為我會對此願意一試。我覺得我很願意,所以馬上就接受了這提議。在我對這職業有更進一步瞭解之前,我不能肯定地說我會喜歡它。我認為在我決定正式從事這職業前,我應當試試,看我能不能真正喜歡它,雖說這不過是種形式而已。

“哦,當然!當然!”斯賓羅先生說道,“在敝處,我們的規定一向是一個月——一個月試用期。我本人希望是兩個月——三個月——事實上無限期都行——不過我有一個合作人,約金斯先生。”

“押金,先生,”我說道,“是一千英鎊嗎?”

“連印花在內,押金是一千鎊,”斯賓羅先生說道,“我曾對特洛伍德小姐提及過,我本不把金錢看得多重,我想世人很少能在這點上超過我;但約金斯先生在這類問題上有他的看法,所以我不能不尊重約金斯先生的看法。簡言之,約金斯先生認為一千鎊還差得遠呢。”

“我想,先生,”我說道,因我仍想為姨奶奶省點費用,“這兒有沒有這種慣例,如果一個見習的副手特別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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