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孤獨、憔悴,是不是會有人把我從那兒救出去呢。
默德斯通先生和小姐在家時,我和他們一起吃飯,他們不在時,我就自餐自飲。我可以隨意在住宅附近走來走去,他們只是妒忌我結交什麼朋友,也許他們認為,我交了什麼朋友就會對這人訴苦了。為了這原因,儘管齊力普先生常請我去看他(他是個鰥夫,他那位嬌小而長著淺色頭髮的太太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在我想來,他太太總和一隻灰濛濛的三色貓聯絡在一起),讓我在他那外科診室裡過一個下午,讀我從沒讀過而發出藥香的一些書,或在他溫和的指導下在一個藥缽裡擂搗點什麼,我還是很少有這份幸福的享受。
為了同樣理由,無疑還加上他們從前對皮果提的仇恨,他們幾乎就不許我去看她。皮果提信守她的應許,每星期都來看我,或在附近什麼地方與我相會,而且她從沒空手來過。但是我因為請求去她家去看她而受拒絕,這樣的失望於我太多也太苦。只有很少幾次,經過很長一段間隔後,我才被許可去那裡!於是我發現巴吉斯先生有那麼點算個小氣鬼,或是像皮果提說的是“有點小心眼。”他把很多錢藏在他床下的箱子裡,卻誑稱那裡面只有衣和褲。他的錢財在這個金庫被收藏得好不隱蔽嚴實,想要出一個小錢也得花心思來哄騙;因此,為了每個星期六的開銷,皮果提準備的那長而周密的計劃比得上政治陰謀。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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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文為Gunpowderplot,指17世紀時,弗克斯等人為報復當時英國政府對天主教的迫害,陰謀乘國會開會時炸死英王詹姆士一世。(譯者注)
在所有這些日子裡,我感到希望破滅和完全徹底地被冷落,如果沒有那些舊書,我一定會十分苦惱了,對此我毫不懷疑。那些書是我唯一的安慰,我忠於它們有如它們忠於我一樣,我反覆讀這些書,不知讀了多少遍。
這時,我生命中又一階段正在向我走近。只要我還能記起什麼,我就不會忘記那個階段。對於那一階段的回憶常常不由我去想就湧現我面前。像鬼魂一樣,紛擾了我的快樂時光。
一天,帶著由我那種生活釀成的無精打采和默默思考的神情,我到外面什麼地方轉了一圈,就在快到我們房子的一個巷口拐角處,我碰到正和一個先生走來的默德斯通先生。我心慌意亂,正要從他們身邊溜走時,那先生叫道:
“哦!布魯克斯!”
“不,先生,是大衛·科波菲爾,”我說。
“別指教我。你就是布魯克斯。”那人說,“你是謝菲爾德的布魯克斯。這就是你的名字。”
聽到這話,我更仔細地端詳這人。我記起了他的笑聲,我知道他就是奎寧先生,以前——我毋需記起那是什麼時候——我曾和默德斯通先生去羅斯托夫特看過他。
“你過得怎麼樣,在哪受教育,布魯克斯?”奎寧先生道。
他已經把手放在我肩上,讓我轉過身來和他們一起走。我不知道回答什麼好,猶豫地看了看默德斯通先生。
“現在他呆在家裡,”默德斯通先生說,“他沒在任何地方受教育。我不知道把他怎麼辦好。他是個麻煩。”
和舊日一樣陰冷險惡的眼光又落在我身上停了一會;然後他皺皺眉,眼光暗下去轉向別處。
“嗯!”奎寧先生說著看看我們兩人——我覺得是這樣——“好天氣呀!”
接著誰也沒說話,我在想怎麼才能把肩膀從他手裡掙脫然後走開,這時他說道:
“我想你是個挺機靈的傢伙吧?呃,布魯克斯?”
“嘿!他夠機靈了,”默德斯通先生很不耐煩地說,“你最好讓他走。他不會為麻煩了你而感謝你的。”
聽到這暗示,奎寧先生放了我,我便急忙往家走。轉到前面花園的門口時,我朝後看,只見默德斯通先生靠著墓場的柱門,奎寧先生在對他談話。他倆都在我身後看著我,我覺得他們在說我什麼。
那天夜裡,奎寧先生宿在我們的住宅裡。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後,我推開椅子,往屋外走去時,默德斯通先生把我叫了回來。他一臉嚴肅地走到另一張桌前,而他姐姐就坐在她的那張書桌邊。奎寧先生兩手插在口袋裡,站在那兒看窗外;我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大家。
“大衛,”默德斯通先生說,“對青年來說,這是一個切實行動的世界,而不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世界。”
——“你就是那樣的,”他姐姐補充道。
“珍·默德斯通,請讓我來說。我說,大衛,對於青年來說,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