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這是沙哈拉威人的根。”荷西在吃飯時說。
“反正他不能再回來了,到處都在找他。”
吃過飯後我們在天台上坐著,那夜沒有風,荷西叫我開燈,燈亮了,一群一群的飛蟲馬
上撲過來,它們繞著光不停的打轉,好似這個光是它們活著唯一認定的東西。我們兩人看著
這些小飛蟲。
“你在想什麼?”荷西說。
“我在想,飛蛾撲火時,一定是極快樂幸福的。”
芳鄰
我的鄰居們外表上看去都是極骯髒而邋遢的沙哈拉威人。
不清潔的衣著和氣味,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他們也同時是窮苦而潦倒的一群。事實
上,住在附近的每一家人,不但有西國政府的補助金,更有正當的職業,加上他們將屋子租
給歐洲人住,再養大批羊群,有些再去鎮上開店,收入是十分安穩而可觀的。
所以本地人常說,沒有經濟基礎的沙哈拉威是不可能住到小鎮阿雍來的。
我去年初來沙漠的頭幾個月,因為還沒有結婚,所以經常離鎮深入大漠中去旅行。每次
旅行回來,全身便像被強盜搶過了似的空空如也。沙漠中窮苦的沙哈拉威人連我帳篷的釘都
給我拔走,更不要說隨身所帶的東西了。
在開始住定這條叫做金河大道的長街之後,我聽說同住的鄰居都是沙漠裡的財主,心裡
不禁十分慶幸,幻想著種種跟有錢人做鄰居的好處。
說起來以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我的錯。
第一次被請到鄰居家去喝茶回來,荷西和我的鞋子上都粘上了羊糞,我的長裙子上被罕
地小兒子的口水滴溼了一大塊。第二天,我就開始教罕地的女兒們用水拖地和曬席子。當然
水桶、肥皂粉和拖把、水,都是我供給的。
就因為此地的鄰居們是如此親密的緣故,我的水桶和拖把往往傳到了黃昏,還輪不到我
自己用,但是這並不算什麼,因為這兩樣東西他們畢竟用完了是還我的。
住久了金河大道,雖然我的家沒有門牌,但是鄰居們遠近住著的都會來找我。
我除了給藥時將門開啟之外,平日還是不太跟他們來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我是十
分恪守的。
日子久了,我住著的門總得開開關關,我們一開,這些婦女和小孩就湧進來,於是,我
們的生活方式和日常用具都被鄰居很清楚的看在眼裡了。
因為荷西和我都不是小氣的人,對人也算和氣,所以鄰居們慢慢的學到了充分利用我們
的這個缺點。
每天早晨九點左右開始,這個家就不斷的有小孩子要東西。
“我哥哥說,要借一隻燈泡。”
“我媽媽說,要一隻洋蔥——。”
“我爸爸要一瓶汽油。”
“我們要棉花——。”
“給我吹風機。”
“你的熨斗借我姐姐。”
“我要一些釘子,還要一點點電線。”
其他來要的東西千奇百怪,可恨的是偏偏我們家全都有這些東西,不給他們心裡過意不
去,給了他們,當然是不會還的。
“這些討厭的人,為什麼不去鎮上買。”荷西常常講,可是等小孩子來要了還是又給
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鄰居的小孩子們開始伸手要錢,我們一出家門,就被小孩子們圍
住,口裡叫著:“給我五塊錢,給我五塊錢!”
這些要錢的孩子們,當然也包括了房東的子女。
要錢我是絕對不給的,但是小孩子們很有恆心的每天來纏住我。有一天我對房東的孩子
說:“你爸爸租這個破房子給我,收我一萬塊,如果再給你每天五塊,我不如搬家。”
從這個時候起,小孩子們不要錢了,只要泡泡糖,要糖我是樂意給的。
我想,他們不喜歡我搬走,所以不再討錢了。
有一天小女孩拉布來敲門,我開門一看,一隻小山也似的駱駝屍體躺在地上,血水流了
一地,十分驚人。“我媽媽說,這隻駱駝放在你冰箱裡。”
我回頭看看自己如鞋盒一般大的冰箱,嘆了一口氣,蹲下去對拉布說:“拉布,告訴你
媽媽,如果她把你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