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敵人的屠殺,但是他們抗日的決心,他們的鬥爭是英勇的!“
嚴萍搖搖頭說:“慘呀!真是慘呀!”
賈老師說:“敵人嘛,總歸是敵人,不能有半點兒含糊!”他們兩人好象認可了這句話,又相對著沉默,有抽支菸的工夫,他才問:“慘案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嚴萍慢慢抬起眼皮,看著老賈說:“聽你的吧。”賈老師立起身來,右手扶在桌角上,歪起頭想了一刻,說:“他們沒有來得及衝出來,鬥爭雖然失敗,可是我們應該做最後努力,下最大力量進行營救。”
嚴萍說:“怎麼營救法兒?”
賈老師說:“透過被捕的家屬,請律師對簿公堂。抗日者無罪!”說著,他有些氣憤,心頭有些悸動。
嚴萍說:“希望你及時幫助吧!”
賈老師說:“不,為了打擊反動派鎮壓抗日的兇焰,我要回去發動農民,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和賣國賊們決一死戰!”他覺得這次來保定收穫很大;那就是他再一次的看到階級敵人的兇慘,看到蔣介石不抵抗政策的本質。
嚴萍說:“那好極了,我也要去!”
賈老師說:“不,你要在這裡堅持下去。負責給他們送些吃穿。有生病的人,要設法透過關係,保外治病。在監獄裡困苦啊,救濟會的同志們,要好好的照顧他們。”
嚴萍睒著眼睛,說:“你就要走?”
賈老師說:“事情已經如此,我就沒有在這裡呆下去的必要了。你也要注意,搬到別的地方住住吧!在保定住不下去了,你再回到家鄉,我在那裡等著你。”
嚴萍聽說老賈要回去,心裡著急,低下頭去不說什麼。賈老師又說:“目前,你的任務是一方面儲存自己,一方面營救監獄裡的人。”
說話中間,窗外有人走動。賈老師問:“是誰?”
嚴萍說:“是我母親。”
賈老師說:“會開完了,我的肩頭又更加沉重了。我要回去了。”他說著,立刻挪動腳步,走出門來。
嚴萍送出老賈,立在臺階上,向南望了望,又向北望了望。街頭冷清清,黑漆漆的。她閂上大門走回來,繼續整理那些書報。覺得心思煩亂,停下手來,捂上眼睛待了一會。那一場悲慘的場景,又映在她的眼前:老曹、老劉、江濤……他們身上都捆著繩子,臉上帶著傷痕,邁著大步走上小橋的時候,還張開大嘴喊著:“一定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看著的人們,沒有不掉淚的。
江濤走到嚴萍面前的時候,大睜著眼睛看著她。她的視線一碰到江濤的眼光,淚水立刻積滿了眼眶,暗暗點下頭,又把頭低下去。用手捫住心窩,說:“望你珍重!”她擦乾了眼淚,抬起頭來的時候,江濤已經走過去了。她又後悔,她不該低下頭去,說不定這就是和他們最後一次會面!
她在床邊站了一刻,實在按捺不住煩躁的心情,就走出來,在院子裡散步。隔著窗玻璃,看見父親還在靠椅上躺著,一動也不動,母親到房屋裡鋪床睡覺了。她開門進去,在窗前站了一刻,說:“爸爸!你要想法兒營救他們!”
嚴知孝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說:“都是我的學生,我不想營救?怎麼救法?軍閥們總以殺人為樂事!”
嚴萍一時激動,說:“不,不能叫他們殺,不能!”說到這裡,她心裡焦躁,慌亂得跳動起來。
嚴知孝看見女兒難過的樣子,走過來拍著嚴萍說:“孩子!你年歲不小了,也要明白。
儘管你心裡難過得如同刀割,叫我這做爸爸的又該怎麼辦呢?他們手上帶了銬,腳上釘上鐐,關在監獄裡,拉也拉不出來,扯也扯不出來。等天明瞭,我還去見陳貫群……“
嚴萍低著頭說:“他們要是一定要殺呢?”
說到這裡,嚴知孝猛地甩亂了頭髮,咬著牙關,把手在大腿上一拍,說:“不,不能讓他們殺!要是他們一定要殺,那就讓他們先殺了我!”
媽媽睡在床上,聽得父女兩個又哭又鬧,從床上抬起身來,說:“什麼金的玉的呢?比他好的人兒多著呢!又不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兒……”
嚴知孝聽老伴絮叨得不象話,走過幾步,衝著房屋說:“你說的是什麼?簡直不通情理!”
嚴知孝一說,嚴萍身上搖顫著,趔趄兩步,倒在靠椅上,抽泣起來。嚴知孝說:“不要哭,不要哭,孩子!我就你這一個……我知道你愛江濤。既然有此一來,就要有始有終。只要他在人間,你就應該為他努力!”
媽媽一聽,掩上懷襟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