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老街上,兩邊都是歷史悠久的梧桐。抬頭,冬日的陽光正從樹葉枝杈間一絲一絲地透下來,澄淨透明。枯黃的梧桐葉打著圈圈,徐徐落下,鋪散在整個路面。一腳踩上去,每一步都發出脆脆的聲響。
許連臻也不趕時間,就靜靜地站在斑駁的陽光下,抬頭望著淡藍的天空。許久之後,她轉身推門進了咖啡小店。
濃濃的咖啡味,還有現烤蛋糕的香甜味道撲面而來。這是她喜歡的氣息。
許連臻給自己點了份香草拿鐵。她用指尖摩挲著杯沿。自己那麼的喜歡咖啡,喜歡咖啡什麼呢?為什麼喜歡呢?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唯一隻知道的是每次看到一捧一捧的熱氣從咖啡杯裡如花香般的散發開來,心裡便會有幸福、安穩之感,彷彿擁有全世界一般的滿足。
如今雖然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可是每當捧著咖啡,聞著咖啡特有的醇香,她還是會湧起濃濃的滿足喜悅。
記得從監獄出來後,第一次奢侈地去喝咖啡的時候,是在酒店做服務生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的第二天。她坐在咖啡小店一個無人的角落裡。
她清楚地記得那是個雨天,嗅著香氣,許久才輕啜了一口,然後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她怕別人瞧見,索性就趴在桌上,無聲抽泣。
她一直記得那天她哭得昏天黑地,就算再怎麼想掩飾,但咖啡店的服務生還是注意到了,後來在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悄悄地重新幫她換了杯熱氣蒸騰的熱咖啡。
窗外,有一輛黑色的車子慢慢地停了下來。蔣正楠站在馬路的一端,遠遠地就瞧見玻璃窗裡許連臻雙手捧著咖啡杯的畫面。這樣一個慵懶的午後,陽光點點,他駐足了許久,這才穿過了馬路。
許連臻放下咖啡杯抬頭的時候,正好瞧見了蔣正楠推門而進。駝色的風衣,腰帶散散地垂著,越發襯托得他身段挺拔修長。他也沒有四下張望,徑直地朝她而來,腳步緩慢有力。
蔣正楠在她對面入座,便有一個服務生過來。那服務生大約是兼職的大學生,眉目秀美,端了托盤,小心翼翼地將水杯和點單放到蔣正楠面前,又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臉,霍地就臉紅了起來。
開口說話的時候連聲音也變得低軟甜嚅:“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蔣正楠的眼神只掃了一眼點單本,也沒有開啟,簡潔有力地道:“藍山,再來一份藍莓乳酪。”
很快的,蔣正楠的咖啡和蛋糕便端了上來。許連臻不經意抬眼,只見那漂亮的服務生微笑地望著自己對面的這個人,眼神明媚光鮮:“先生,請趁熱喝,可以續杯。”
蔣正楠簡單地說了一聲:“謝謝。”掃到許連臻望著他的目光,一直緊抿著的嘴角不由得上勾。將蛋糕輕輕地推到許連臻面前,自己則自顧自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藍莓蛋糕上有一層紅色的果醬,點綴了綠色清新的薄荷葉和咖啡屑,極是誘人。許連臻望了許久,也沒有動小勺子。
蔣正楠不動聲色道:“不喜歡吃嗎?”只見對面的許連臻猛地抬頭,與他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下一瞬,那黑玉般的眸子已經反射性地移開視線。
許連臻捏著銀小勺,又頓了頓,方取了一勺,嚐了一口。綿密的口感加上藍莓特有的味道,唇齒留香。
蔣正楠悠閒地品著咖啡,整個空間裡只有宛轉悠揚的藍調音樂。最後,許連臻在不知不覺間,將蛋糕吃了個精光。
那個冬日的溫暖午後,兩人在小小的咖啡店消磨了一個下午,沒有什麼話語,只有咖啡喝音樂為伴。
一直待到了很晚,蔣正楠與她才結賬離開,去吃晚餐。
服務生在倒酒的時候,蔣正楠忽然道:“OK了。”許連臻看到大大的酒杯裡淺淺的一層紫紅色液體。
“先吃點前菜,墊墊胃,再喝酒。”許連臻點了點頭。
通透的落地窗外是洛海的無敵海景。夜晚的餐廳燈光幽暗,每桌上都有個銀製燭臺,點上了忽明忽暗的蠟燭。偶爾抬頭,還可以瞧見不遠處島嶼上的燈火,猶如點點星辰,清亮皎潔。
吃到一半,有人風流倜儻地舉著杯酒過來,拉了椅子在許連臻身邊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蔣正楠,難得嘛,你居然也在這裡。”
許連臻定睛一看,正是那位楚隨風先生。這麼遠的距離,這麼暗的廳內,這位楚先生居然可以看到他們,許連臻倒也真有幾分佩服。
此刻這位楚先生卻似笑非笑地將目光來回地從蔣正楠身上移到她身上,表情戲謔。蔣正楠的回應則是雙手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