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孩子,站在路邊認認真真地補妝。由於周遭皆是不良消費場所,小白判斷這是一個年齡偏小,質量上乘的煙塵女子,也就是傳說中的雛妓。他不禁感嘆世事無常,生活多艱,連這樣清新甜美的女生都投入市場經濟洶湧的大潮中。不過這也很正常,連他這樣的天使都淪為無業青年了,市場經濟的大神真是瞎了眼。小白這樣自我安慰著,也就看得開了。

但他驚聞有人高呼他的名字,那聲音清脆婉轉,嫵媚嬌羞,他回頭觀望,居然正是路邊那位小雛妓。他原本想義正言辭地拒絕這種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非法交易,但他一想到對方喊出他的名字,大概是他某位墮入煙塵的故交,於是默唸著八榮八恥,湊了過去。

近距離觀察了兩三秒,他才認出她是高中同學北北。印象中的她武藝高強,辣手摧花,小白在她的淫威下戰戰兢兢地苟活了三年。那三年以來他生活在疑惑之中,他從來沒有得罪過她,更沒有祖上世仇的說法,但她無處不與他針鋒相對。高中女生的審美觀比較具體,在她們審美觀之外的男生都會受到冷落,甚至排斥,小白在相貌上或者性情上都不在她們的審美觀範圍內。四年沒有見面,她主動向他打招呼,大概算是冰釋前嫌的舉動吧。

人們常說女大十八變,這話用在北北身上並不誇張,更何況大學是女生們從樸素走向時尚的殿堂,現在的北北與四年前的北北有天壤之別,藏青短大衣,漂亮的小棉裙,還有一雙被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聲討的小靴子,中間露出一段白皙修長的小腿。這年頭從事特殊服務行業的女性一般都是以這樣的裝束作為職業裝,小白一時更加不能肯定剛才的判斷是對是錯了。北北的靴子後跟雖然不算高,但她站立的地方原本就高出幾公分,榮小白邂逅故交,希望自己表現得高大偉岸,於是他挺直脊樑,居然比她矮一兩公分,他偷偷地踮起腳尖,卻還是矮一兩公分————因為北北識破他的意圖,也偷偷踮起了腳尖。

稍稍寒暄幾句之後,小白探知對方不會對他造成威脅,慢慢地也放鬆開來,他環顧四周,好奇地問道,女英雄,你在這裡幹什麼?

北北很自豪地說,我是來相親的。

你想結婚了?

不是,現在經濟不太景氣嘛,工作不太好找,我媽叫我現在物色理想的物件,說學得好不如做得好,做得好不如嫁得好。

他虎軀一震,大為驚悚,他沒有想到女孩子還有這樣一條終南捷徑,而另一方面,一種時代緊迫感湧入他的心頭———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漂亮女孩這一公共資源也將被成功者攬入懷中,而即使某一天他獲得成功,他只能蹲在幼兒園門口等待下一批漂亮女孩,這將造成一輪輪的惡性迴圈。他忽然不再憎恨學校門口那些開車從男大學生手裡騙走女大學生的老男人,他們也許奮鬥了很多年,只是為了這一天。

不過他並不會在乎北北這一資源的流失,相反他對那位即將佔據這一資源的男性同胞表示同情和感激,那位男同胞上輩子得作多少孽才會攤上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啊。他當然不敢把這樣惡毒的話說出來,真心誠意地祝福她的相親能夠取得圓滿成功。

那你在什麼地方工作?北北忽然問道。

小白愣了愣,一時沒有答得上來。

在待業?

他尷尬地點了點頭,在心裡虔誠地詛咒面前的這位剋星,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戳到他的痛處,男人有兩種時刻是最尷尬的,第一種是將自己老婆與別的男人捉姦在床,第二種是一事無成時被別人問及事業如何。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問,你有腳踏車麼?

北北愣了一下,點頭說,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轉移話題而已。

我有腳踏車,不過我幾乎不騎了,我都好長時間沒有騎過腳踏車了,我把我爸的車開出來玩了,喏,就是對面停車位的那輛紅色的。北北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小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對面停著一輛奧迪小甲殼蟲,而她的手指上正掛著一把亮晶晶的汽車鑰匙。他心頭忽然猛地冰涼,眼前悠悠地發黑,一團抑鬱之火從腳板底呼啦啦地向天靈蓋蔓延燃燒,整個人差點從那輛吱呀作響的腳踏車上栽倒。

他告別北北以後推著車在路上走著,心裡那團原本熊熊燃燒的抑鬱之火漸漸匍匐下來,化為一堆濃得化不開的漆黑油漿,將自己的自尊包裹得嚴嚴實實,無法呼吸。有一種人,每次邂逅都是一次噩夢,對於小白而言,北北確實算得上是他的滅頂之災,連轉移話題都能從一個刀刃轉移到另一個槍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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