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他把靖安司所有的人叫過來開會。

“告訴他們,現在有老鼠給我們抓了。”

荀詡說完以後,整整自己的衣襟和輻巾,回到“道觀”裡面,心中暗自希望他們這些貓能夠稱職。他目前是一個人隻身在漢中工作,妻子與五歲的兒子都住在成都,所以對他來說漢中的“家”沒有什麼意義,更多時候他長駐在“道觀”之內,忙碌起來就不會想家了。

同一時間,在距離南鄭二百四十里以外的崎嶇山道上,一個人正揹著一個藍格包裹慢慢走著。這個人大約四十歲,身材矮小,甚至還有些佝僂,面板黝黑而粗糙。他的頭上扎著一圈蒿草蓬——這是益州老百姓外出時的愛戴的東西,幾乎不費什麼錢,既能遮陽,又可避雨——腰間掛著一個盛水的木葫蘆,隨著晃動發出咣咣的水聲。他的粗布衣衫上滿是塵土與補丁,在這樣的天氣裡顯得有些單薄。

他拄著防狼用的尖木棍一步一步朝著山上走去。這時候,從他的身後傳來一陣車輪碾地的隆隆聲,很快一輛運貨用的平板雙馬車從他的身邊跑了過去,掀起陣陣塵土。

他衝車子揮了揮手,車伕拉緊韁繩將馬勒住,然後轉過頭來對著那人喊道:“喂,有什麼事嗎?”他走到車子旁邊有些拘謹地說:“這位兄臺,能不能捎我一段路呢?”

“沒問題。”車伕豪爽地拍了拍胸脯,“你要去哪裡?”

“給我送到西鄉吧,謝謝了。”這個人的川音很重,聽起來像是巴西那邊過來的。

“成,我正要去南鄉送桑樹株,正好路過西鄉。”車伕說完翹起大拇指朝車後晃了晃,那裡橫放著十幾株用布包住根部的桑樹幼苗。他挪了挪屁股,伸出手把這個人拽上車,然後一甩鞭子,兩匹馬拉著大車繼續朝前跑去。

無論哪一個時代,運貨的車伕都是最為健談的,這個車伕也不例外。甫一開車,他就喋喋不休地聊了起來。

“我叫秦澤,是棉竹人。不過這副身板經常被人說成是徐州人,哈哈。不過中原我沒去過,不知道跟我們益州比怎麼樣。哎,對了,你叫什麼?”

“哦,我姓李,叫李安。”路人回答得很拘謹,可能是因為長途跋涉的疲勞所致。

“看你這身樣子,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

“我是從安康那邊過來的。”

車伕聽到這個地名,瞪圓了眼睛看了看他,半天才嘆了口氣,用一種憐憫的口氣說道:“看出來了,你是個落商戶吧。”

“能揀了條命回來,已經不錯了。”李安苦笑著回答。

安康也叫西城,位於南鄭東南三百多里的漢水下游,距離上庸不遠。自從孟達被司馬懿打敗以後,那裡一直就是魏國控制的區域。雖然蜀、魏兩國處於政治上的交戰狀態,可民間的貿易在政府的默許下一直沒有停止。相比起隴西的烽火連年,魏興、上庸、安康一線的邊境一直比較平靜,再加上靠近沔水與漢水,運輸極為便利,因此頗得商人們的青睞。

不光是富賈,連一些貧民都會經常帶小宗貨物偷入魏國境內販賣。但後一種情況既不會給官方帶來豐厚的利潤,還容易滋生治安與外交問題,因此一直處於被打擊之列。經常有小商販被沒收全部貨物,被迫一文不名地回鄉,這樣的人被稱為“落商戶”。

這個叫李安的人從安康回來,顯然就是一名落商戶。

“這年頭,做什麼都不容易吶。”秦澤隨手從車邊扯下一根稻草含到嘴裡,“我家兄弟三個全被抽調到漢中去當兵,我算運氣好,被派來做車伕。家裡只剩下六十多歲的老母和三個女人耕田,那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

“是啊……”李安把身上的包裹緊了緊,隱藏在蒿草蓬陰影下的表情看不清楚。

車子到達西鄉是在傍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官道在西鄉城城東十里處被一處險峻的關隘截斷,每一個過往的人都必須要在這個關口查驗才能進入漢中地區。這會兒已經快要關門了,急於下崗計程車兵對這麼晚還出現的兩個人沒什麼好氣。

“你們這輛車,停下檢查。”

守關士兵將長槍橫過來架在關口兩側的木角上,對著李安與秦澤喝道。秦澤忙不迭地把馬車停下來,將車閘拉住,從懷裡掏出本鄉鄉佐頒發的名刺符交給士兵,這一小塊帛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大致相貌、籍貫、戶口種類以及鄉里的印鑑。士兵檢視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破綻,抬起頭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安。

“你們是一起的嗎?”

“不是,他是半路搭我車去西鄉的人,我們也是今天才認識。”秦澤好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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