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血淋淋的戰鬥,完全地推翻了印第安人千百年來作戰方式的認知,坐在馬背上的那些酋長與長老,那些年上已經爬滿了歲月年輪的睿智卻又曾經無比固執的老人們,此刻他們那一直在堅持,甚至是偏執地思維模式產生了一個巨大的裂痕,正是被這些火槍與火炮給錘打出來的。
“或許,讓部落裡的孩子們去讀讀這些東方人的書,學習他們的知識,讓那些勇士們由他們來訓練,對於我們印第安人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幾乎在他們的心中都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這樣強悍的戰鬥力,並且對印第安人一直懷著友善的民族,並且除了語言習俗不盡相同之外,卻擁有著幾乎同樣的膚色的民族。如果不跟他們合作,難道還跟那些視印第安人為死敵的白人合作?
就在他們心中有著千頭萬緒需要理順的時候,那三角洲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美利堅陸軍士兵的陣形已經被那連番的狂暴炮火給摧毀,而前方的敵人手中的火槍強悍而又精準的殺傷力,迫使已經失去了勇氣計程車兵們潰退了,或者應該說是逃跑,他們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拚命地向後狂奔著,就像是那被狼群給嚇得四散奔逃的野鹿,再也顧不上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同伴,更顧不上那面已經滿是灼洞,斜覆於地面的軍旗,這一刻,他們只想逃離這可怕得如同熔岩地獄一樣的戰場。
而這個時候,他們的騎兵早就已經失去了戰勝敵人的信心與勇氣,努力地揚鞭抽打著身上的座騎,努力地離那些東方人騎兵遠一些,再遠一些。可是,每當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清脆的槍聲,就會看到身邊一起逃命的同伴那如同被電擊的身影,那種恐懼與折磨,讓他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國家的榮譽感與軍人的使命感化為了人類最原本的求生本能,努力地逃亡而去。
……
頭盔已經不知道何時被打飛,身上的騎兵胸甲左側明顯地看著了一個裂口的吳七已經勒住了馬頭,對於追殺這些失去了所有勇氣的騎兵,地於他而言,實在是提不起太大的性趣,將那柄刀刃上猶自浸血的馬刀收回鞘中之後,打量起了周圍,這片曾經交鋒的草甸上佈滿了人、馬的屍體,絕大部份都屬於美利堅合眾國的騎兵,而只有幾個讓對方的馬刀恰好瞄準了臉部與頸部的袍澤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旬之外,帶傷的也不過十餘個,而地上,足足躺下了七八十號的美利堅騎兵。
不過,吳七的臉上並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反而是一臉的鬱悶,衝著身邊的衛兵憤憤地嘮叨了起來:“那些王八蛋!槍法怎麼練的,看看這裡,光是死馬就得有二三十匹是讓那些蠢貨給開槍打死的,真是一群不要命的敗家仔,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些戰馬有多麼的金貴……”
聽到了自家連長的怨言,旁邊的衛兵只能翻個白眼,誰讓連長在成為騎兵之前曾經乾的就是商販,最愛乾的就是斤斤計較。“連長,咱們幫不幫步兵攆攆那些兔子?”衛兵看到吳七似乎還有繼續嘮叨下去的興致,趕緊插嘴道。
“切,就那些喪膽的蠢貨,還用得著追嗎?甭管了,省得潘進賢那老流氓又說老子搶他的功勞。”吳七撇了撇嘴道。
就在這當口,潘進賢這邊的戰鬥也已經到了尾聲,沒法不尾聲,那麼一頓狂暴而又密集到令人髮指炮火砸下去,別說是人,就算是鋼鐵也給給炸得稀巴爛,戰場之上,一片狼藉,那些受傷者還在哀嚎,那肥綠的原野上,露出了一個又一個灰黃色的大坑,就像是專門替這些美國佬挖掘出來的墳墓。
喬丹少校跪坐在草地上,他的左腿已經齊膝被削掉,他的臉上有幾道可怕的創口,他的目光呆滯而又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連那些逃兵他也顧不上去責罵與詛咒,此刻,他的表情就像他曾經看到過的那些被他和他的同伴們抓住,準備屠殺的印第安平民一樣麻木。
那些東方人的軍隊已經衝了過來,他們就像是一群正在捕食著獵物的猛獸,他們的槍口上已經裝上了那種令人生畏的三稜槍刺就是那些猛獸鋒利而又猙獰的爪牙,他們的步伐矯健而又有力,他們的目光裡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殺意與噬血的興奮。
喬丹少校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那些東方人,居然會擁有如此可怕的武器,他們的兇悍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久經戰陣的美利堅老兵。這片大陸上,美利堅合眾國無往不利的擴張,會被那來自神秘而又強大的東方的軍事力量所阻止嗎?
喬丹少校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一柄尖銳的三稜槍刺戳進了他的心口,將他狠狠地戳翻,然後又迅速無比地抽回,喬丹少校努力地眨著眼睛,想要分辨那個東方人的長相,他卻只看到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