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貧困,創造像樣的就業機會,減少不平等,那麼,透過婦女來做工作就是很自然的了。不僅僅由於婦女確實佔了窮人、失業者、經濟與社會劣勢群體的大多數,而且因為她們更加樂於並能成功地改進孩子與男人們的生活。有些研究將男性貸款者與女性貸款者使用其貸款的方式進行比較,總是顯示出與如上所述一致的結果。
將我們的所有努力幾乎完全放在為婦女貸款上,並非易事。首先遭遇的,也是最強大的反對,是來自那些當丈夫的,他們都想貸款來給自己用。宗教首腦對我們非常懷疑,放貸者將我們看作是對他們在村裡權勢的直接威脅,這些反對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是使我感到驚奇的是那些受過教育的公僕與專業人員的抗辯。他們爭論說,在這麼多男人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情況下,貸款給婦女是講不通的。他們或者說,婦女反正會把貸款交給丈夫,結果會使她們受到比以前更重的剝削。中央銀行的一名官員甚至給我寫了一封充滿威脅惡意的信,要求我“立即充分地講清楚,為什麼在你的借貸者中有這麼高的百分比是婦女”。我回信問他,中央銀行是否問過這個國家的其他銀行,它們為什麼有如此高百分比的男性借貸者。令人好奇的是,他沒有回答我。
第五章 試驗專案的誕生(4)
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如何去吸引婦女借貸者。如果曾有過任何孟加拉婦女從銀行借過錢,也只是極少數的。我本可以樹起一個招牌,這樣寫道:
所有婦女們請注意:
歡迎到本銀行加入一個專為婦女的貸款規劃。
這個招牌可能會得到免費媒體的報道傳播,但根本不會吸收婦女借貸者。首先,在孟加拉鄉村,85%的貧苦婦女都不識字,其次,如果不同丈夫一起,她們很少能自由跨出家門。為了招募婦女借貸者,我們必須發明出一整套技巧。首先,由於“遮蔽”的規矩,我們這些男人根本不敢走進村裡一個婦女的家中。“遮蔽”涉及到一系列規矩,按照《古蘭經》的訓喻戒律來保護婦女的謙卑與純潔。按照“遮蔽”
最起碼的解釋,也要禁止婦女出家門,或是被除最親近的男性親屬以外的任何男人看到。
在喬布拉這樣的鄉村,“遮蔽”被覆蓋上了對那些早於伊斯蘭的神祇的信仰色彩。通常是村裡的毛拉們(pseudo mullahs)在伊斯蘭教的小學( maktabs)或是為村民講解伊斯蘭教義,使得這樣的信仰長存下去。雖然不識字的村民們把這些人當作宗教權威敬仰,但其實他們中許多人只有很低的伊斯蘭教教育水平,他們講解教義時並非總是基於《古蘭經》。
即使在不那麼嚴格遵守“遮蔽”規矩的地方,習俗、家庭、傳統,加上禮儀,使得孟加拉鄉村男女之間的關係極為刻板。所以當我去見村裡的婦女時,從來不會要求一把椅子,也不會要求人對我打躬作揖之類,那本來是對有權威的人應有的禮貌。相反,我會盡可能隨和地拉家常,說些有趣的事,或是對一個母親誇讚她的孩子,來打破僵局。
我還告誡我的學生和同事們,不要穿昂貴的衣服或花哨的紗麗。
我不會進到一個女人的家裡,而是站在幾家中間的空地上,這樣,所有的人都能看見我,監視我的舉動。然後我就等在那兒,這時,我的一個女學生走進那戶人家,為我做介紹。然後這個中介再把那些女人可能提出的任何問題帶給我。我一一回答她們的問題,那個學生再回到那家去傳達。有時,她會來來回回的一個多小時,而我仍不能說服這些隱身的婦女從格萊珉貸款。
但我第二天還會來。那個學生又得在農婦和我之間往復回合,重複傳達我說的所有東西和那些鄉村婦女的所有問題。這樣,我們浪費了許多時間。經常是,我們的中介沒能捕捉到我的所有想法或婦女們的問題,於是會變得很混亂。有時,那些丈夫對我很惱怒。我猜想,由於我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大學系主任,這多少使他們放下心來,但他們總是要求我們給他們貸款,而不是給他們的妻子。
一天,我正坐在村子房屋之間的一塊空地上,烏雲壓頂,下起了雨。正當季風雨季,很快變成一場傾盆大雨。那家的婦女送出一把傘讓我遮雨,我倒沒怎麼淋溼,但那個可憐的中間人每次在我和那家人之間來回傳話時都得淋雨。雨更大了,於是那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婦女說:“讓教授在二門避雨吧,那兒沒人。免得這姑娘來回挨淋了。”
那房子是典型的孟加拉鄉下棚屋——一間窄小的屋子,泥地,沒有電,沒有椅子,沒有桌子。黑暗中,我獨自坐在床上等著,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