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玉嬌梨 作者:蝴蝶的出走

若只管痛念孩兒,叫孩兒置身何地?”

白公一邊說話,一邊吃酒,此時已是半酣,心雖激烈,然見小姐說到傷心,也不覺掉下幾滴淚來,說道:“漢朝蘇武出使匈奴,拘留一十九年,鬢髮盡白方得歸來;宋朝富弼與契丹講和,往返數四,得了家書不開,恐亂人意。這都是前賢所為。你為父的雖不才,也讀了一生古人書,做了半世朝廷官,今日奉命前往,豈盡不如前賢,而作此兒女態乎?只是你爹爹這番出山,原為擇婚而來,不料佳婿未逢,而先落奸人之局。況你自十一歲上母親亡後,那一時一刻不在我膝下?今日忽然棄汝遠行,心雖鐵石,寧不悲乎?雖然如此,也只好此時此際。到明日出門之後,致身朝廷,自然將此等念頭放下了。”吳翰林道:“父女遠別,自難為情。然事已至此,莫可奈何。況吾兄素負丈夫之骨,甥女是識字閨英,若作楚囚之態,聞知楊賊,未免取笑。姐丈既以甥女見託,甥女即吾女也,定當擇一佳婿報命。”

白公聞言,連忙拭淚,改容說道:“吾兄之言,開我茅塞。若肯為小女擇一佳婿,則小弟雖死異域亦含笑矣。”因看著紅玉小姐說道:“你明日到舅舅家去,不必說是舅甥,只以父女稱呼,便好為你尋親。”小姐再要開口,恐怕打動父親悲傷,只得硬著心腸答道:“謹領爹爹嚴命。”大家又吃了一會兒,不覺天晚,左右掌上燈來,又飲了一回,吳翰林方才起身別去。正是:江州衫袖千秋溼,易水衣冠萬古悲。

莫道英雄不下淚,英雄有淚只偷垂。

到次日,白公才起來,只見長班來報道:“吏部張爺來拜。”白公看名帖,卻是吏部文選司郎中張志仁,心下想一想道:“此人與楊御史同鄉,想必又為他來。”隨出來相見,敘了禮,讓生,左右獻茶。張吏部先開口道:“昨日老先生有此榮升遠行,都出自兩衙門薦舉,並非本部之意。”白公道:“學生衰朽之夫,無才無識,久當病請,昨忽蒙欽命,不知是何人推薦,以誤朝廷。”張吏部道:“老先生,你道是誰?”白公道:“學生不知。”張吏部道:“不是別人,就是貴同年楊子獻之薦。”白公道:“原來就是楊年兄。學生無才,楊年兄所知,為何有此美意?在學生固叨同年之惠,只恐此行無濟於事,反辱了楊年兄之薦。”

張吏部道:“連學生也不知道,因聖旨要擬部銜,是敞衙門之事,楊老先生見教,細細說起,學生才知,今日特來奉拜。不知老先生此行還是願去,還是不願去?”白公笑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學生在此做的是朝廷的官,朝廷有命,東西南北唯命是從,怎麼說得個願去不願去?”張吏部道:“學生素仰清德,此來倒是一片好意。老先生當以實心見教,不必諱言。”白公道:“學生既蒙老先生垂念,安敢隱情?且請教老先生,願去是怎麼說?不願去是怎麼說?”張吏部道:“願去別無他說,明日領了書敕便行;若是不願去時,學生就實對老先生說了,此事原是楊老先生有求令愛姻事不成起的釁端。俗說‘解鈴還是繫鈴人。’莫若待晚生作伐,老先生曲從了此段姻事,等他另薦一人替了老先生,老先生就可不去了。況且這段婚姻,同年家門當戶對,未為不可。老先生還當細細上裁。”

白公笑道:“學生倒不知敝同年有如此手段。”張吏部道:“楊老先生他官雖臺中,卻與石都督最厚,又與國戚汪全交好,內中線索甚靈。就是陳、王兩相公,凡他之言無有不納。老先生既然在此做官,彼此倚重也是免不得的。就是此段姻事,他來求老先生自是美事,何故見拒?”白公道:“若論處世做官,老先生之教自是金玉。只是學生素性疏懶,這官做也可,不做也可,最不喜與權貴結納。就是今日之行,雖出楊年兄之意,然畢竟是朝廷之命。學生既做朝廷之官,只奉朝令而行。楊年兄之薦為公乎?為私乎?學生所不問也。至於姻事,學生一冷曹如何敢扳!”張吏部道:“老先生雖無心做官,卻也須避禍。此一行無論奴虜狡猾,未必便帖然講和,即使和議可成,而上皇迎接回來好?是不迎請回來好?為功為罪都出延臣之口;況老先生行後,令愛一弱女守此,虎視眈眈,能保無他變乎?”白公聽了,勃然變色,說道:“古人有言:”敵國未滅,何以家為?‘且死生禍福,天所命也,君所命也。今日既奉使虜庭,此七尺軀已置之度外,何況功罪,何況弱女!學生頭可斷,斷不受人脅制!“張吏部道:”學生原是為好而來,不知老先生執意如此,倒是學生得罪了。“遂起身辭去,白公送出大門。正是:勢傾如壓卵,利誘似吞醇。

除卻英雄骨,誰能不失身?

白公送了張吏部出門,心下愈覺不快,道:“楊家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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