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四姐妹目光炯炯打量著陳氏和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的陳三郎秦素梨。
秦素梨冷笑一聲,道:“我們連包袱都沒拿,夏天!衣服如此單薄,我們身上藏沒藏東西還看不出來麼?”
秦三姐最是潑辣,上前一步笑著道:“藏沒藏東西誰知道呢,不如讓我看一看!”
她說著話走上前,抬手就要翻檢陳氏的衣裙。
秦素梨握緊藏在衣袖內的匕首,上前一步,擋在了孃親面前,似笑非笑道:“四姑姑,看看就行了,就別再動手動腳了!”
秦三姐見陳三郎還沒自己強壯,自己這方佔優勢,當下便抬手要打秦素梨。
正在此時,大門處傳來說話聲:“表姑母,我娘讓我給您老人家送一包點心過來!”
是住在西隔壁的柳翎。
秦三姐鼻子裡噴出了一聲冷氣,舉起的手縮了回去,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轉身一看,卻是柳翎帶著小廝秋楓來了,秋楓手裡提著一個用紙繩捆著的油紙包。
秦家四姐妹當即都堆起笑來,其中頂數秦四姐熱情:“喲,是翎表哥來了!”
柳翎目光如水掃了一圈,在秦素梨身上停頓了一下,見秦素梨小臉白裡透紅,眼睛亮晶晶,櫻唇緊緊抿著,分明是在生氣,當下一笑,拱手和陳三郎見了禮,道:“三郎,你是來接表嫂和素梨的麼?那你可得快些走了!”
他一本正經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陽快落山了,再不走可得趕夜路了!”
陳三郎反應很快,忙順坡下驢:“是呀,我們這就走!”
他和素梨一起攙著陳氏就往外走。
當著柳翎的面,秦家姐妹也是要臉的,只得眼睜睜看著陳氏一行三人走了出去。
柳翎見素梨三人消失在影壁後,三言兩語便把秦家四姐妹撮到了堂屋裡,奉上油紙包著的綠豆餅,陪著秦家母女扯了一會兒淡,約莫素梨三人走遠了,這才告辭離開。
陳三郎引著姐姐和外甥女走到金水河碼頭邊,叫了船伕過來商談價錢。
秦素梨趁人不注意,疾步走到河邊的槐樹叢裡,很快就出來了。
陳三郎談好價錢,掏出十枚銅錢給了船伕,扶了姐姐和素梨上了船,走水路往陳家莊去了。
素梨依偎著孃親坐在船艙裡,摸了摸衣袖中沉甸甸的那一包碎銀子,眯著眼睛笑了——她和孃親暫時安全了。
陳三郎餘悸未消,抬手拭了拭額頭的冷汗,道:“姐姐,姐夫又不在家,你又有身子,這次你和素梨可要在家裡多住些時日。”
秦素梨笑盈盈道:“嗯,最好住到爹爹來接我娘!”
此時距離端午節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夠她做不少事情了。
陳氏悄悄嘆了口氣。
她丈夫秦義成一向孝順得很,她最擔心秦義成端午節回來,聽了婆婆的挑唆,到時候再生出事端來。
秦家四姐妹聯手撬開了西廂房的門,把西廂房翻了個底朝天,卻一樣貴重物件都沒尋到——陳氏和秦素梨原本就沒什麼新衣裙,就連陳氏的那幾樣首飾,也都被秦素梨插戴在陳氏頭上帶走了。
四姐妹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
第二天天不亮,柳翎便騎著馬出了門,他的小廝秋楓騎著頭騾子緊跟在後面,主僕二人向西而去。
大周皇陵位於鞏縣縣城西南方向。
柳翎主僕到了鞏縣縣城,採買了些物品裝進書篋裡,然後穿過鞏縣縣城進入邙山,向西南行了半日,這才在夕陽西下時趕到了皇陵別院。
正在皇陵別院內幽居讀書的端王趙序一聽說柳翎來了,就有些坐不住了,一雙桃花眼不時地偷偷往外瞟。
教授趙序讀書的金先生見了,不禁笑了,闔上書道:“殿下,今日就到這裡吧,明日寅時繼續。”
趙序的生母李妃死得不明不白,趙序也被泰和帝趕到皇陵守陵讀書,他孤單了太久,得了柳翎這個同齡人做同窗,也算是有了個夥伴。
趙序聞言大喜,待金先生走遠了,這才急急奔出去尋柳翎。
柳翎正在把書篋裡的書往外拿,見趙序進來,看了一邊整理衣服的秋楓一眼,含笑給趙序行禮:“見過王爺。”
秋楓知機,悄悄出去了。
趙序待房裡只剩下自己和柳翎,這才笑嘻嘻問道:“阿翎,上次咱們在河邊看到的那個大眼睛女孩子,你打聽到訊息沒有?”
半個月前趙序同柳翎出去散步,恰好看到了一個在河對岸花圃採摘鮮花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