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的餘波尚未平息,連綿兩日的小雨洗刷了京都的塵埃,帶來了絲絲涼意。
落榜計程車子們紛紛打點行囊,帶著遺憾,踏上歸途。
京都再次恢復了往昔的寧靜。
幾家歡喜幾家愁。
左東明榮登會元之位,殿試必然跌不出前十名,進士於他已是囊中之物。
但國子監的祭酒仍舊早早便把他喚了回去,言語間皆是為了提點他殿試禮儀。
一同被叫去的還有阮書逸,他此次被取中了會試第三十五名。
誰都看得出來,國子監這一幫夫子們的野望。
這日,吳楚洵當值。
每回軒轅裕下朝後,總會直接召見吳楚洵,討論朝堂之事。
吳楚洵早已習慣了這種節奏,故而提前便來了御書房,在偏殿等候召見。
他剛到御書房門口,便遇見張秀義帶領著一隊禁衛軍走來。
張秀義停下腳步,揚揚手,示意後面的禁衛軍先行離開。
吳楚洵目光落在那一隊人身上。
這一隊禁衛軍個個長得相貌堂堂,英氣逼人,正是餘初實那群勳貴子弟。
吳楚洵微微與他們頷首,這些人怔了怔,也朝他點點頭。
“在等陛下?”
張秀義待禁衛軍走後,詢問道。
吳楚洵見他一身精氣神比上次好了些,嘴角微微上揚,算是打了招呼。
這人沒話找話,看來是有話要與他說。
果然,張秀義頓了頓,低聲問:“和他們聯絡上了吧?”
吳楚洵環顧四周,點頭道:“是的,多謝了。”
“那別忘了你的承諾。”
張秀義這話說得乾癟癟的。
他如今的說話和行事,仍然是江湖中的那一套,君子一諾重千金。
吳楚洵也不知道該誇他單純還是耿直。
朝廷之上,最不應該存在的便是單純,那是原罪!
不過也許正因為這樣,軒轅裕才放心將皇宮護衛之職全權交予他。
吳楚洵烏黑的眼眸直視著張秀義,微笑道:“當然,我答應你的事情,何曾食言過?”
這話有些曖昧,讓張秀義恍惚又回憶起兩人過去那些溫柔時光。
他臉上一熱,竟有些不敢直視吳楚洵。
簡單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吳楚洵望著他的背影,眉梢輕挑,臉上若有所思。
等到軒轅裕下朝後,見吳楚洵已在偏殿等他,果然很開心。
他每天卯時就起床,以他這個年齡,每日能堅持早朝,確實不易。
軒轅裕在偏殿和吳楚洵一起就著茶水,吃了些點心。
他看了看周圍太監,湊近吳楚洵低聲抱怨道:“那些大臣在朝堂上,爭論起來,和街邊商販吵架也沒區別,真是無聊至極。”
吳楚洵笑了笑,不接話,只是順手又遞上一個精緻的糕點。
然而,軒轅裕並未接過,只擺了擺手:“一次三塊,朕已吃夠了。”
吳楚洵瞬間眼神便凝了凝。
軒轅裕今年才十五歲,竟能這般控制自己的慾望,心性了得。
隨後,兩人移至御書房。
軒轅裕急著向吳楚洵請教。
“朕知左右丞相皆是朝廷的棟樑之才,但在許多事務上他們都有各自的觀點,有時朕覺得他們說的都有道理,那麼朕該聽誰的呢?”
這個問題相當敏感。
要知道,吳楚洵可是吳丞相的親兒子,一般人的想法,當然會讓聽老子的。
但軒轅裕能如此坦誠地詢問,顯然是對吳楚洵的人品有著充分的信任。
吳楚洵思忖片刻,他並未發表自己的意見。
只道:“墨子有句話,素絲‘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以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而以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他笑著問軒轅裕:“陛下可知何意?”
軒轅裕垂眸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回答道:“這是不是說,我要像染絲一樣,多聽兩位賢臣的意見,看他們誰的政策對百姓更有利,誰能真正地感染我,我就採納誰的建議?”
吳楚洵哈哈一笑,道:“陛下這般解釋,倒也十分貼切。”
軒轅裕也跟著喜笑顏開,難得有些性格外露。
“看來,翰林院侍講給我講的那些經書和史學,還是很用有的。”
他只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