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永嘉元年,二月初九。
春風未至,寒意猶存。
晨曦微露,會試的序幕在這一天悄然拉開。
吳楚洵一早便被江氏叫起,囑咐他親自陪同吳芮與左東明前往貢院赴考。
左東明對著江氏行了大禮,惹得江氏淚眼朦朦。
馬車內,一應考試所需之物早已準備得井井有條。
江氏做事,向來周到妥帖。
吳相仍是一個人影兒也沒見到。
聽江氏說,昨晚他已經叫了兩人去書房,傳授考試心得。
吳楚洵撇撇嘴,不以為然。
吳相這種大家長式的教誨,別給兩小孩增加壓力才好。
寒風蕭蕭。
貢院外人頭攢動,舉子們瑟瑟發抖地等待著進入考場。
吳楚洵再次慶幸早早改了學武,不用再經歷這種像高考的萬人拼殺。
等把人送進去後,他才慢悠悠地在街邊小攤隨便點了些吃食,返回家中。
吳楚洵今日是特意請了假的。
他回到家中,剛準備去主院向江氏報平安,便在外院迴廊碰到了的蘇琦。
“希文兄!”
吳楚洵主動上前招呼。
蘇希文一身素色寬袖長袍,配上那張被歲月遺忘的容顏,頗有幾分魏晉的名士風流。
目光落在這人素袍上,吳楚洵眸光微閃。
這個蘇琦,無論是容貌、年齡還是性格,真是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一度讓他心癢癢,總想與美人發生點什麼事。
如今他眼中仍有驚豔,但卻再沒了撩騷美人的衝動。
吳楚洵恍了恍神,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蘇琦見到吳楚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吳大人。”
此次蘇琦來吳府小住,早就見過這位吳公子。
當時蘇琦是詫異的。
僅半年未見,這位吳公子身上就多了幾分冷淡持重的氣質,再無輕佻之舉。
吳楚洵客氣地笑了笑:“我與希文兄與平輩論交,直接叫我字便可。”
蘇琦從善如流:“玉章兄。”
吳楚洵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問:“希文兄這是要去找我娘嗎?”
“是的。”
蘇琦答道:“吳芮已經開考,我也該告辭了。”
舉手投足間,端莊中盡顯風流儒雅。
吳楚洵算是知道他們家小古板的言行像誰了。
他嘴角微揚,笑意中透露出幾分試探,輕聲道:“希文兄,你認為此次我舍弟可有機會金榜題名?”
蘇琦揹負雙手,目光深邃,緩緩道:“他尚年幼,縱使此次僥倖上榜,殿試之時也難保高位。進士與同進士,雖一字之差,但地位之差猶如天塹。因此,此次我只當讓他下場歷練,觀其過程,而非強求結果。”
“觀其過程,而非強求結果?”
吳楚洵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揣摩其意。
他的神情太過明顯,加之雙眼故意瞪大,蘇琦見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似是被他逗樂。
“正是。我讓他只觀不做,體驗會試氛圍,待三年後再次赴考,屆時必能一舉奪魁,直接取得進士之位。”
言語中,流露出曠達自信,似乎對於他學生三年後高中進士之事胸有成竹。
吳楚洵嘴角抽搐,心中暗自祈禱,但願江氏不知此事。
他曾多次聽軒轅凌提及,蘇琦乃經世之才,既有文人的風骨與氣節,亦不乏文人的清高孤傲與理想主義。
可志大不朝。
軒轅凌本欲磨礪其心性後再啟用,作為未來的內閣重臣。
可惜……
吳楚洵回過神來,話鋒一轉。
問道:“聽下人說,希文兄近日府上膳食皆為素菜,可是嫌棄我吳府廚子的手藝不夠精湛?”
蘇琦凝視著他,慢慢道:“玉章兄,你明知故問。我的心思,就如同你今日所穿之衣一般。”
兩人視線交匯,對方皆是一身素雅,不染塵埃。
吳楚洵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時常聽先皇提及希文兄的才華,對你極為讚賞。你的《上參政書》更是被他交予我父親仔細研讀。如今朝廷在東北三省的試點改革,也借鑑了你的諸多方案。”
此言一出,蘇琦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抬頭望向遠方,拱手一拜:“先皇英明,我蘇琦卻無福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