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望由被那人提著,迅速帶至府邸的中堂。
夜色如墨。
四周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連一個侍從的蹤影都未見。
往日裡巡邏的護衛也彷彿人間蒸發,無聲無息。
廊下的燈火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明亮,羅望由能清晰地看見抓住他的人。
這名年輕人目光銳利,面容中帶著一種兇悍之美,眉宇間透露出的氣息讓羅望由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他見過無數的人,但如今能讓他留下印象的已不多。
然而,此刻他心中滿是惶恐,思緒混亂,無法立即想起這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但很快,他便不再需要回憶。
因為,這群人並未打算隱藏身份。
羅望由被帶至大廳,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失色。
平時信賴的護衛們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顯然是一擊致命。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那些闖入者的服飾。
那身熟悉的軍服,是他在噩夢中也無法忘記的陸家軍的標誌。
正是這群人,曾經奪去了他們綾族無數勇士的性命。
“這……這怎麼可能?”
羅望由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他知道陸家軍在南蠻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僅剩的兩百餘人。
如同失去了頭狼的孤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銳氣。
而今晚他眼前的陸家軍,個個精神抖擻,眼中閃爍著兇光,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隻瀕臨死亡的待宰羔羊。
“不!不!來人啊!救命啊!”
羅望由終於反應過來,這群人能如此無聲無息地闖入府邸,必定已經將他族中的勇士屠殺殆盡。
那是他整個綾族的希望啊!
這群人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只說明瞭一個事實——
他們從未打算留下羅望由的性命。
那名高大的年輕人一進入大廳,便有人向他行禮,顯然是這群人的首領。
羅望由被扔到地上,只見那人徑直坐到了他平日裡的長椅上。
在另一張長椅上,則坐著一個看似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身貴氣,行為顯得隨意不羈,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吳楚洵看著羅望由臉上不斷變化的神色,覺得十分有趣。
他轉向陸晉庭說:“這老頭子先別殺,我們還有用處。”
陸晉庭剛剛帶領兄弟們屠殺了所有的護衛,那久違的殺戮感讓他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他愣愣地望著吳楚洵的面龐。
半晌,才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但心中那股熱血的咆哮聲卻愈發強烈,不斷迴盪:“殺吧,殺吧,為陸家死去的英魂報仇,清除這世間的奸惡之徒!”
只有鮮血,才能告慰陸家死去的英靈。
陸晉庭緊鎖眉頭,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股殺意壓下,讓自己恢復冷靜。
他端坐在椅上,目光如刀,直刺羅望由。
羅望由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雙手合十向吳楚洵連連磕頭:“貴人饒命!饒命啊!小人一時糊塗,做了錯事,求您網開一面!”
“哦,貴人?”
吳楚洵輕挑眉頭,嘴角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容,“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是貴人啊?”
若不是羅望由如今性命握在他手裡,早就罵出來了。
你丫的,一口那麼正宗的中原官話,那身上穿的,那周身氣質,不是京城來的貴人是什麼?
羅望由心中雖然腹誹不已,但嘴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您這身裝扮,這言談舉止,分明就是京城來的貴人。更何況,最近都在盛傳有位吳監軍,機智聰慧,小人怎敢有絲毫怠慢?”
吳楚洵點了點頭,轉向陸晉庭:“呵,這老頭還挺識趣的。”
陸晉庭冷著臉問:“你留他有何用?”
羅望由神色緊張,趕緊道:“吳監軍,南蠻每年上繳朝廷的稅貢,我們綾族可是佔了一大頭啊!”
吳楚洵沒理他,只對陸晉庭笑了笑:“他不是幾大舊族推選出來的首領嗎?我們可以借他的名義,將其他族的首領都請過來,這樣豈不是更方便我們行事?”
說完,還朝陸晉庭眨了眨眼。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輕笑聲。
陸晉庭一個冷眼看過去:“都沒事做嗎?沒事就去把外面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