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凌孤月走到了廚房門前,卻見門窗緊閉,心中暗笑:也許是不想被人看到……便輕輕地捅破了一格窗紙,隔著孔洞向裡看了起來。
沈落多數時間是不愛笑的,臉上總是帶著幾分冷肅,因此總顯得他孤傲莫測。可現在他的神情可以稱的上柔和二字。熟練地在案上排開兩隻碗,從桶中舀出兩勺鮮嫩的豆腐放入碗中,見背後的蒸屜已是白煙嫋嫋,不慌不忙地轉身揭開蓋子,從裡面拾出兩碟軟乎乎的包子,又端出坐在鍋裡湯汁,澆在碗中,灑下蔥花,淋上香油,頓時一陣香氣撲鼻。
但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鎮定與從容,倒不像是在做飯,反而像是在舞劍,一招一式極其講究。待碗碟入篋,灶頭桌案猶且整齊,不見一絲凌亂。
“這位大俠,你趴在窗戶上做什麼?”
凌孤月看得入神,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老嫗的聲音,回頭一看,卻是做飯的阿婆來了,正疑惑地盯著自己。
“噓……”凌孤月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恰逢此時,沈落也拎著食盒推門而出。
凌孤月被抓了個正著,豎在唇邊的食指順勢一屈,掩唇咳了聲道:“我來看看師弟要不要幫忙。”
沈落功力深厚,自然知道有人在牆邊已經偷看了半日,也不點破,攜了他的手笑道:“不必,這點小事我自己就可以。”
一旁的阿婆皺眉盯著兩人,忽被什麼吸引了一般,用力嗅了嗅,“這是什麼?這麼香?”說著循著香味直勾勾地向沈落手中的食盒看去。
“是……包子?你做的?”
沈落看了凌孤月一眼,點點頭。
阿婆嫌棄道:“你們這些大俠小俠竟然還會做包子?”低頭便要去翻食盒的蓋子,“讓我看看……”
沈落眼神微變,將食盒藏到了身後。
“小氣鬼!”阿婆撇了撇嘴。
凌孤月輕輕戳了沈落一下,湊在他耳邊小聲道:“給她看看也沒什麼……”
沈落這才不太情願地將食盒開啟,露出裡面擺放整齊的包子與兩碗豆花,語氣不善道:“你可以吃一個。”
“果然是包子……那我就先替你們嚐嚐嘍!”阿婆也不客氣,捏了一隻出來,剛咬了一口便愣住了,看向沈落的目光也頓時變了。
“怎麼樣?”凌孤月略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也就……就那樣……”阿婆嚥下了口中的包子,兩三下便將剩下的也吃完了,拍了拍手,推開廚房的門走進去,“小大俠,我年輕時的手藝可不比你差咧!那時候一條街的人都叫我包子西施,每天都有人踏破了門檻要娶我過門……”
凌孤月看著她洗了手開始和麵,笑道:“想必阿婆年輕時長得很好看。”
“長得倒也不錯,用他的話來說是……‘溫婉秀麗’,不過跟你是沒法比,可仍舊多得是人想娶我,為什麼呢?我做的包子可是平南一絕,不過是想讓我給他們家開個包子鋪唄……”阿婆低下頭用力地揉麵,笑了笑,語氣中帶著懷戀,“但我就是不肯,我只想給一個人,做一輩子的包子。”
“那人是你的丈夫?”
“那個短命鬼,”阿婆低聲咒罵了一句,“沒福氣的缺心眼,害得我守了半輩子的寡,自己先到底下快活去了,也不知道閻王殿裡有沒有什麼麵條西施、雞湯西施,別把他的魂勾走才好!到時候忘了我包子西施,我可饒不了他……”
阿婆聲音漸低,化作了一聲長嘆,猛然想起門外還有人,便沒好氣地道:“你們倆看著我幹什麼?想偷學藝啊?再不去吃那兩碗豆花都要結冰了!”
見‘溫婉秀麗’的包子西施發火,凌孤月忙拉著沈落走了。
回到大堂,幸而沈落方才及時蓋上了食盒的蓋子,開啟時裡面還冒著熱氣。
“師兄嚐嚐。”沈落看著他。
凌孤月道:“我又不是沒吃過……”
這樣說著,卻還是在沈落的注視下中拿了一個包子。一口咬下去,綿軟中帶著清香,汁水充盈於口,回味鮮鹹。
上次在屏川,沈落端來的包子他只是覺得熟悉,卻又不知道在哪裡吃到過,這次他卻想起來了,這是……這是在屏川山腳的驛站吃過的味道!
凌孤月疑道:“驛站主人說這是他祖傳的手藝,怎麼你也會?”
沈落坐在他對面,但笑不語。
凌孤月小心揣測了一番,“莫非你與店家之間有什麼淵源?”想到一位含辛茹苦的母親將幼子送上山學武功,自己則客居在山腳的驛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