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相逼。若平時,凌孤月大不了可以施展輕功逃走,但此刻他雙目失明,林中古木繁雜,著實吃虧。
正掣肘時,凌孤月只覺得腰間一緊,眨眼間已穩穩落地,卻是何所思接了劍向這邊飛來。
何所思的呼吸有些急促,箍在他腰間的手也過於緊了些。
“我沒事,小心!”凌孤月忙將他推開,耳邊是錯身而過的破空之聲。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似是聽到了一聲冷哼,何所思反手挽了個劍花格擋住斜裡刺來的一劍,又縱身迎了上去。
鏗然劍氣不絕於耳,凌孤月已分不清哪道是何所思哪道是鬼影人所發出的了。
片刻之後,慘叫聲迭起,兩道重物相繼落下。
何所思將他扶了起來,在他掌心寫道:“沒事了。”
“你受傷了?”凌孤月向他手臂上摸去。
何所思按住他的手,寫道:“只是破了點皮。”
凌孤月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然而眼前只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他的神色。
何所思又寫道:“不必擔心。”
見他堅持,凌孤月只好作罷,起身道:“他們……死了?”
“死了。”
凌孤月便要上前去檢視。
何所思攔著他,“不要看了,兩具屍體罷了。”
凌孤月搖頭,“我看看他們到底是誰。”
何所思只好將他帶到屍體身前,執著他的手向地上的人臉上摸去。
剛碰到那人的臉,凌孤月只覺得手底下的面板十分粗糙鬆弛,眉眼之下,再一摸,便摸到了一縷編得整齊的鬍子。
☆、
摸到那縷鬍子,凌孤月若有所思地收回手,轉頭對何所思道:“麻煩何兄去看看另一人的瞳孔是不是灰色的。”
只聽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何所思拉下了那人的頭紗,扒開眼眶看了看,又嫌棄似的用衣襬擦乾淨手,“不錯。”
凌孤月心中又確定了幾分,皺眉道:“這兩人我認得,正是是二長老和三長老……只是他們為何總要和我過不去?”
“也許另有隱情,大長不是不在這裡麼?回去一問他便知。”
凌孤月遲疑道:“大長老與他們二人不同,三位長老中唯有他對我慈眉善目,也曾數次為我說過話……”
何所思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道:“人心難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凌孤月嘆了口氣,“這倒也是……只是今日二長老和三長老死在這裡,我回去該如何交代呢?”
何所思將他扶起,“直說便可,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凌孤月見何所思又牽起他往前走去,便問道:“何兄,現在我們去哪?”
“你的眼睛須儘早用淨水沖洗,我們去尋一處水潭。”
凌孤月跟著他在林間穿梭,夤夜空山,萬籟寂靜,唯有腳下傳來沙沙軟葉之聲。夜風拂過兩人的臉頰,竟有些愜意。
凌孤月問道:“何兄,霧可散了?”
“散了。”
“天亮了嗎?”
“還早。”
凌孤月回想這半夜以來的遭遇,忽然搖頭笑了起來。
何所思在他手上寫道:“怎麼了?”
“我總算明白你的同門為何排擠你了,看來不只是你師妹的緣故。”
“哦?”
凌孤月微笑道:“我才知道何兄竟是個深藏不露之人,武功又好,還被盟主器重,想不被人嫉妒也難。”
“你覺得武功很重要嗎?”何所思忽然停下了腳步。
凌孤月想了想,道:“有些人生性淡泊,覺得練武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只是一件尋常事,他們也並不在意所謂的高低之分;但對有的人來說,活著就是為了站在武林巔峰,只有睥睨天下才是最快活的事……”凌孤月側頭看向他,“何兄,你是前者還是後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