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片上赫然刻的是個“死”字。
凌孤月臉色一變,“一塊石頭,當不得真。”
腳下重重一踢,‘噗通’,石片已被他踢入了冰湖之中,濺起陣陣沉悶的水花。
沈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見他盯著石片消失的水面滿是複雜之色,便道:“師兄,油燈要滅了,我們出去吧。”
凌孤月沉默地點了點頭,兩人又原路返回。
兩日後,一輛馬車沿著屏川的山路疾馳而下。
車中的人正是凌孤月與沈落。
沈落重傷初愈,不便騎馬顛簸,於是就準備了這架寬敞舒適的馬車。
在馬車前後,還跟著數十名騎著駿馬的年輕人。那些年輕人皆是穿著一身白衣,冷峻的面容下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大師兄,我們終於可以下山了!”一名白衣弟子策馬來到最前面的青竹身邊,高興地同他說著話。
青竹坐在馬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小師弟,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喜於形色,多學學掌門的沉穩。”
小師弟嘿嘿地笑了兩聲,“大師兄,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嘛,難道師兄就不想下山玩玩嗎?”
“我們下山可不是玩的,是要參加武林大會為屏川爭光的……”青竹搖了搖頭,可他幾乎也要壓不住上揚的嘴角,於是連忙裝作觀看四周景色的樣子,才沒讓人發覺。
此刻,被青竹以沉穩稱讚的沈落正靠在車廂裡,從一旁的錦盒裡拿出了一隻新鮮的橘子,兩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將橘子捏軟了,又細緻地剝好,才將軟嫩的橘瓣送到凌孤月的嘴邊。
凌孤月別開臉去,看著簾外倒退著的竹影,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師兄在看什麼?”
凌孤月搖了搖頭,“沒什麼。”
話音剛落,他的餘光忽然瞥見一抹黃色的身影在林間一閃而過。
“什麼人?”
沈落放下橘子,順著他的目光朝外看去,眼前只有鬱郁蒼蒼的一片,什麼也沒發現。便問道:“師兄看到了什麼?”
“好像是一個……黃色的人影。”凌孤月不確定道。
“莫非是黃衣弟子?”沈落攬住他的肩膀,“說不定是下山辦事的,師兄不必驚慌。”
凌孤月怔怔道:“會不會是連一?”
沈落看著他,“連一已經死了。”
對啊,連一已經死了。
“是我害的他……”凌孤月看著頭頂,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騎著馬在他身後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少年。
“不關師兄的事,是我的錯。”
凌孤月皺眉,半晌道:“以後你不可再……”
“師兄放心,”沈落握了握他的手,“我不會再這樣了。”
出了屏川界,路面平坦了許多。
凌孤月找出前幾日小童為他準備的一摞書,最上面的便是白頭燈客的新作,《遊俠客》。他拿起書,在晃晃悠悠的車廂中看了起來。
沈落見他一直不理自己,不滿道:“師兄,這坊間雜書有什麼好看的?”
凌孤月往後翻了一頁,邊看邊道:“我曾經在金陵遇到一個很神秘的人,他似乎能未卜先知許多事情,這本書就是他寫的。”
“哦?未卜先知,這人是誰?”
凌孤月側過臉問道:“你可曾聽說過江鶴這個名字?”
沈落搖搖頭,“不曾聽聞。”
凌孤月道:“他本名叫江鶴,但現在卻自稱為杜王爺。”
“杜王爺?前朝的王孫貴胄皆被推到街門斬首了,他們有何淵源?。”
凌孤月道:“他們都喜歡一個叫邱承姑的女子。”
“哦,原來是情敵,”沈落放下心來,笑道,“沒打師兄的注意就好。”
凌孤月瞪了他一眼,捧著書背對著他又看了起來。
《遊俠客》是以江鶴的口吻來寫的,像是他的個人傳記。
江鶴自幼失去雙親,從此孤身一人浪蕩江湖,二十多年來無論是嶺南荒野,還是西域大漠,沒有一處未曾不被他涉足。
在他二十三歲的一天,他提著劍來到了一家普通的茶館裡,當時說書人正說著當朝邱大將軍大敗敵軍的事。說到激情處,驚堂木一拍,堂下的客人聽得慷慨激昂,只差沒脅下生出雙翼飛到邊關投戎參軍,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去。
但江鶴卻不屑一顧,嗤笑道:“誰不知道這國家乃是一人之家,為旁人這般賣命,邱大將軍難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