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乘著粗糙飯食的竹籃,輕聲道:“說來話長……”
小稠疑惑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師兄,你們認識?”
凌孤月道:“那日你在街上差點誤傷了人家,還不快跟趙公子道歉。”
趙意歡聞言縮了縮脖子,向後退了一步,指著小稠道:“你……你是那個小要飯的?”
小稠撅著嘴道:“抱歉,都怪我認錯人,讓趙公子受驚了。”
趙意歡抿抿唇,“緋衣公子,你怎能跟他在一起?”
凌孤月搖搖頭,嘆道:“此事說來話長。”
就在三人相對無言的時候,裡面傳來杜王爺的聲音,“既然說來話長,何不進來再說呢?”
趙意歡這才意識過來,將兩人迎進去,“裡面坐坐。”
小稠屁股往門檻上一沉,“師兄,我守門,就不進去了。”
凌孤月看了他一眼,隨趙意歡又進了這間陰暗的屋子。
“家裡簡陋……”趙意歡彎腰將籃子裡的飯菜擺到杜王爺身前,“這些東西就不拿來招待緋衣公子了。”
“不用客氣,”凌孤月站在房中,看著他拿出兩個饅頭和一碗黑糊糊的菜羹,“你們平時就吃這個?”
趙意歡忙搖頭,目光躲閃道:“我在店裡都吃過了……這是特意給杜王爺留的。”他站起身,走到床頭摸出半截白蠟,放在桌上點燃,又殷勤地用抹布將桌椅擦乾淨,“緋衣公子,請坐。”
“請。”
杜王爺往嘴裡塞了個饅頭,站起身往門口踱去,口齒不清地道:“你們聊,我出去轉轉。”
凌孤月見他出了門,皺眉問道:“趙小公子,你怎麼會在杜王爺這裡?”
趙意歡低聲道:“一個月前,我爹在家中遇害……他的十九房小妾為了爭奪家產將我趕了出去。我娘死得早,平時因為有我爹護著其他人才不敢對我指指點點,自從他走後,我被那些人又打又罵,當初交的一些狐朋狗友也對我視而不見,流落街頭時忽然想到了杜王爺,就來找他。也許是他見我可憐,便留我在他這裡住了下來。”
凌孤月見他短短的時間內瘦了那麼大一圈,問道:“你如今生活……怎麼樣?”
趙意歡道:“尚可,我在一家酒樓裡當夥計,平時給杜王爺捎些吃的,偶爾店裡有客人喝剩的酒,掌櫃的就會送給我讓我帶回來。雖然過得清苦,比起那時候在街頭當喪家之犬要好多了……”他嘆了口氣,接著道,“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當初我是趙家公子時,揮金如土根本不把銀子當錢,身邊奴僕成群,要什麼有什麼。可到了樹倒猢猻散的時候方才明白,沒了我爹,我趙意歡什麼也不是。現在雖然兩袖清風,連屋中的桌椅板凳都是別人施捨的,卻莫名有些踏實,囊中的一錢銀子也是珍貴的。”
凌孤月見他一臉釋懷,便放下心來,“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趙意歡抬頭問道:“你呢?緋衣公子,自從上次疏影樓一別我就再也沒見過你……聽別人說,那天你到我爹的後園中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凌孤月道:“那日我確實是到貴府去了,也見過了你爹,但他……確實不是我殺的。”
趙意歡沉默了一會,而後輕聲道:“緋衣公子,我相信你。”
凌孤月道:“抱歉。”
“你沒有做錯什麼,我清楚我爹,他驕奢淫逸的日子過慣了,平日裡得罪了不少人,以至於仇家追到了家裡……這世上的恩恩怨怨總沒個盡頭,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趙意歡看著他,“緋衣公子,你其實並不是疏影樓的人對嗎?我曾去找過你,她們說你只是樓主的客人,已經走了。我在門口等了你七天,一直沒等到人,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