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孤月只覺得這個少女十分神秘,不再打擾她,悠然地步回了臨街的前樓。
雖說疏影樓位於燕子坊,與其它青樓一樣,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但凌孤月從未在白天見到有客人來尋歡作樂過。
青蟬曾對他說,疏影樓只在晚上開門迎客,而且這裡的姑娘大多隻賣藝不賣身,還自嘲是汙淖坑中的芙蕖菡萏。
到了晚上,沉寂了一天的疏影樓熱鬧起來,女子輕撥琵琶隱在幕後,臺前彈琴的玉指輕拈,歌女歌喉清越,舞者軟腰欲折。
時而曲調鏗鏘,如玉碎珠彈;時而纏綿悠長,似秋魂夢斷。
座中無一不是顯貴,或是文人騷客,或是名門公子。文者淺斟薄酒,狂者酩酊大醉。
青蟬站在樓上俯視大廳,回頭對凌孤月道:“公子可有興趣去臺上表演一番?”
凌孤月倚門笑道:“無才無藝,豈敢獻醜?”
青蟬挑眉道:“我看公子倒像深藏不露之人。”
凌孤月淡淡道:“此話怎說?”
青蟬不慌不忙地圍著他轉了一圈,點頭道:“公子軀體修長,腰身柔韌,兩臂有力,若是舞劍,定不輸當年的公孫氏。”
凌孤月暗歎此女的洞察力,又擔心被她看出了什麼破綻,忙轉移話題,“不知你們樓主是如何說我的?”
青蟬道:“樓主說,公子是我們疏影樓的貴客,叫我們好生招待。”
凌孤月疑惑道:“沒了?”
青蟬眨了眨眼,“還能有什麼?有些事樓主不說,我們自然也不會過問,樓主聰慧過人,自有打算,青蟬照做就可以了。”
凌孤月摸了摸下巴,暗道:林珏倒真是會籠絡人心。
青蟬看了看他,突然道:“對了,聽樓主說,公子要去城南王爺府,不知公子何時動身?青蟬好儘早做準備。”
凌孤月看著她彎彎的杏眼,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便請她到房中坐下,倒叫青蟬有些受寵若驚。
“青蟬姑娘,我有些事情很是好奇,不知姑娘可否解答一二?”
青蟬道:“公子儘管問,青蟬定會知無不言。”
凌孤月支著下巴道:“今天我問綠鳶姑娘她是何時來此的,她似乎不願意回答,我在想,是不是她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
青蟬噗嗤一笑,擺手道:“誰都知道,在咱們樓,樓主最寵愛她,誰敢讓她受委屈?只不過她年紀最小,身世也頗為坎坷,想必是不願提及從前。”
凌孤月試探道:“綠鳶的身世……”
青蟬搖頭道:“這個青蟬就不知道了,樓裡所有的姑娘都有一段不願提起的過去,那些故事也都只有樓主知道。”
凌孤月點點頭,繼續道:“我又問她,與青蟬姑娘的關係怎樣,她說你們二人並不熟悉……”
青蟬挑眉道:“看不出來,緋衣公子還挺會挑撥我們姐妹的關係。”
凌孤月掩唇咳了兩聲,“只是好奇問了一句而已。”
青蟬似乎並不介意,解釋道:“我與綠鳶是樓主的第一批丫鬟,我比她先來,樓主為我取名叫青蟬,至於原來的名字,我早都忘了。有一天,樓主出門辦事,回來的時候手裡牽著一個小女孩,穿著單薄的衣裳,露出一身青青紫紫的傷,十分令人心疼。樓主說她是在外面撿到的,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便將她留了下來,取名綠鳶。後來,樓裡的姑娘越來越多,除了我們之外,還有雪鶯、碧鸞和黃羽,但在疏影樓真正主事的,只有我與她。後院的事我不太瞭解,大多都是綠鳶在忙,除了照顧樓主的起居,她還有許多事要費心。我就只需要照顧前樓的生意的就行。這些年,我們各自忙各自的,並沒有有時間閒聊,而且她向來沉默寡言,說是不熟,也是情有可原。”
凌孤月微微頷首,又問道:“林樓主說,每個來此地的姑娘都有選擇留下或離開的機會……這裡的姑娘都是自願留下的嗎?”
青蟬點頭道:“確實如此,樓主從不強迫任何人留在這裡。”
“但據我所知,幾乎所有的姑娘都很在意自己的清白,沒人會願意留在青樓,你們……”凌孤月看著青蟬,“你們為何不離開呢?”
青蟬一邊搖頭,眼神中充滿了對林珏的敬意,道:“疏影樓是我的家,樓主是我的恩人,青蟬哪都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
凌孤月沉默了片刻,岔開話題道:“……在下打算明天就去城南,只不過我不精於架馬,可否請姑娘幫忙請一位車伕駕車?”
青蟬笑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