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趙意歡見了她們忙躲到凌孤月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伸手指道:“都怪她們!非……非逼我喝酒!我不喝……她還笑我!”
凌孤月見他眼中泛著水光,一臉的委屈,不禁也朝兩個姑娘看去。
兩名姑娘連忙解釋道:“公子誤會妾身了,我們姊妹只是想和趙公子開個玩笑。趙公子進門說他要找人,我們便哄他喝一杯,趙公子推辭說不會喝酒,我們自然不信,就遞了一杯給他,誰知……趙公子真的是一杯就醉,還耍酒瘋,在樓裡到處跑,我和姐姐擔心他出什麼事,才趕緊找過來……”
凌孤月點點頭,想到趙意歡口口聲聲說是來找自己的,目光微變,轉身對他道:“趙公子今日不適,還是先回府吧,改日再來。”
趙意歡卻連連搖頭不肯,“我不回去,今天我爹好不容易不在……我不回去……”
“莫非趙公子今晚要留下?”
趙意歡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人,只覺他連開闔雙唇都帶著致命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凌孤月眨了眨眼,對兩位姑娘道:“趙公子既然不想回去,請二位姑娘替他找一間空房。”
姑娘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道了聲:“請隨我來。”
凌孤月暗暗使勁,提住趙意歡的後領,把他帶到房間中去。
“姑娘稍等片刻。”凌孤月掩上門,揪著趙意歡一直走到床前。
趙意歡像是身處雲裡霧裡,雙腳挨不著地面,只是拼命地側頭想看向凌孤月。
“趙公子,你該休息了。”凌孤月將他放在床上。
趙意歡忽然掙扎起來,想伸手去夠他,卻怎麼也碰不到凌孤月的衣袖,不由焦急喊道:“緋衣公子……緋衣公子!”
凌孤月見他在床上撲騰,微微皺眉,手刀揚起,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響,已劈在趙意歡的後頸上。
趙意歡兩眼一翻,軟綿綿地倒在了床上昏睡過去。
凌孤月舒了口氣,這才推門而出,對門口的姑娘道:“趙公子睡著了,我們走吧。”
兩位姑娘聽到房間裡靜悄悄的,不疑有他,提著裙襬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凌孤月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屋內來回踱步,又在床上小躺了片刻,待到三更漏響,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床上躍起。
樓中客人漸稀,凌孤月翻窗又至後園。夜涼星寒,他卻渾然不覺,一顆心在胸腔內快速地跳動著。
走到一座涼亭前,忽然聽到一陣嗚咽似鬼哭的聲音。
凌孤月停下腳步,只聽有人掐著嗓子道:“杭人李元珪,館於沛縣韓公署中,司書稟事。偶有鄉親回杭,李託帶家信,命館童調麵糊封信。家童調盛碗中,李用畢,以其餘置几上。夜,聞窸窣聲,以為鼠來偷食也。揭帳伺之,見燈下一小羊,高二寸許,渾身白毛,食糊盡乃去。李疑眼花,次日,特作糊待之。夜間小羊又至……”
那聲音本就喑啞難聽,加上刻意的沉聲拖長,在黑黝黝的夜裡更顯陰森。
凌孤月走上臺階,此時並無月色相照,但他的腦海中已逐漸勾畫出一張清晰的面孔,他沒有打斷那人的言語,只是靜靜地待他說完,才開口問道:“葛三叔,我的鹿皮靴呢?”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的那段鬼故事摘自【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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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人與他相視半晌,半灰半白的發在夜風中蓬亂如枯草,他感嘆道:“小孤月,你都長這麼大了……”
凌孤月衝他一笑,“葛三叔,你沒什麼變化,可講的故事再也嚇不住我了。”
“是啊,一眨眼就是十五年,你已經變成個大人了,”三爺嘆了口氣,而後也笑道,“難得我們還能一眼認出彼此。”
凌孤月眨眨眼道:“事實上我在碼頭就覺得你很熟悉,只不過沒想到……”
“沒想到我還活著?”三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你。”
“葛三叔,當年你說去林子裡捕鹿……”凌孤月迫不及待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既然沒出事為什麼不回來?”
三爺搖搖頭,轉身背對他道:“當初我確實是命懸一線,只不過強撐著逃下了山,才僥倖活了下來。”
“逃?”凌孤月眉頭一皺,“為何要逃?有人追你?”
三爺道:“唉,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再提。”
凌孤月直覺此事古怪,但見他不願說,只好壓下不提,又問道:“那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