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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季陽死時的慘狀,白竟將臉撇到一邊,不忍心再說下去。
廳中弟子眉頭緊鎖,紛紛向凌孤月投去窺測的目光。
三長老喉中發出‘咕咚咕咚’的怪聲,笑道:“凌孤月,那慘死的小弟子全身兩百零六塊骨頭無一完好,奇經八脈更是全數被毀,如此狠厲的手法,除了練到了屏川心法的第六層,還有誰能做到?而今掌門外出,屏川內只有你與我們三人有可能,你又恰恰殺害了他的兄長,這般巧合,你可還有話要說?”那笑容分明不懷好意。
凌孤月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抬眼掃過廳中的眾人,冷靜問道:“季陽師侄是昨日何時遇害的?”
大長老嘆氣,“今日白竟來通知時,是我親自去檢視的,我見他身上佈滿了紫色屍斑,肢體也已僵化,就此推測,應是昨夜子時遇的害。”
凌孤月聞言鬆了口氣,“昨夜我一直都在沉冬榭,寸步未離,談何去眾弟子的飛葉峰殺害季陽呢?”
“你說你半步未離就寸步未離?可有人證?”二長老憤憤道。
“自然有,”凌孤月自通道,“昨夜青竹師侄來找我下棋,我們從日落一直下到今日辰時尚且未分勝負,他可以作證我確實未曾離開過沉冬榭。而我的小童也在一旁伺候著茶水,這樣一來,有兩個證人。”
“小童是你的人,他如何算得證人?要說青竹嘛……”二長老沉吟一下,點頭道:“青竹是掌門的嫡傳弟子,我倒信他不會偏頗你。”
“既是如此,青竹何在?”大長老喚道。
“弟子在。”一名白衣弟子輕飄飄地往中間站了一步,對三大長老和凌孤月行了禮,而後板直了腰,神色淡然。
“青竹,你師叔說昨夜他一直在與你下棋,可有此事?”大長老露出威嚴問道。
青竹微微點頭,託手稟告道:“確有此事。聽聞凌師叔棋術造詣頗高,弟子一時技癢,便於昨夜攜著棋具冒昧拜訪。沒想到經過一夜切磋,直到天亮時黑子白子竟成了‘連環’殘局,青竹這才告退。是以,弟子可以證明凌師叔昨夜並沒有出去過。”
大長老點點頭,揮手示意青竹退下。
二長老與三長老對視一眼,眼中寫滿了詫異,“奇怪……難道真不是他?”
凌孤月此時上前一步道:“屏川今日出此大事,兇手不明,且似乎有意嫁禍於我,恐怕另有隱情。三位長老可否讓我先看看季陽師侄的屍首?”
二長老拈著鬍子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三長老闔著眼,似乎在小憩,然而從睫下細縫裡射出的兩道精光,卻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凌孤月,試圖窺探出他的破綻。
大長老依舊是一張平和的臉,思忖了一陣,還是答應了。
“凌師侄隨我來,季桐、季陽的屍首暫時放置在這留青堂,等掌門回來後再做處置。”大長老推開知過堂後一座院落的木門,裡面是處天井結構的小院。
山中本就多古木,樹廕庇日,這院牆高達數丈,僅一扇木門,別無門窗,是以光線昏暗,頓覺狹仄逼人。
季陽死狀可怖,不便被其他弟子看到,因此前來檢視的只有三大長老及凌孤月四人。
凌孤月隨著長老們往裡走,一不留神,腳下一絆險些就要摔倒,多虧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忙道了聲謝,抬頭一看,三長老眯著眼意味深長地對他道:“凌師侄,可得當心,這一尺高的門檻可不是留著絆你的。”
凌孤月還想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三長老已經佝僂著揹走了。他只好小心地跨過那道厚重的石門檻。剛走進去,還未見到季氏兄弟的屍體,只覺一陣陰風拂面,卷挾著一股陳腐味,撲面而來。
“這裡又沒有通風的路,哪來的穿堂風?”大長老皺眉道。
“這有什麼稀奇的?”三長老低啞的聲音迴盪在天井裡,層層盪開,愈發滲人,“亡魂冤死,他自然不會甘心,說不定已經變成什麼髒東西,在門後面看著他的仇人呢……”
“老三!”二長老跺了跺腳,“你這老傢伙吃飽了撐的說什麼呢!”
三長老對他的膽小嗤笑一聲,不再言語,抱著胳膊走進了大堂。
凌孤月心裡也有點發怵,他雖不是殺人兇手,不過季陽可一直認為是他害了自己的兄長,萬一有什麼誤會,他二人化作厲鬼報錯仇了也說不定。
默唸幾遍“人死如燈滅”,又掐了掐手心,壯起膽子往堂中去了。
大堂內列著一排黃銅燭臺,上面插著整齊的白燭,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