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一反常態地急躁,不停地在原地來回踱步。
凌孤月摸了摸它的鬃毛,安撫道:“跑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等出了屏川,我再餵你最好的草料。”
馬兒彷彿通靈性,輕輕蹭了蹭凌孤月的肩膀,待他上了馬,從鼻中噴出一口氣,不顧疲憊,又快步跑起來。
沿著河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草木荒蕪,顯得十分荒涼。空曠的河灘上,一塊古樸的石碑孤零零地矗立在碎石堆裡。凌孤月繞過去一看,石碑上刻著幾個鐵畫銀鉤般的大字,又用硃筆描紅了一遍,上面寫道:屏川境。
凌孤月暗想:過了這塊石碑就算是出去了!心頭一鬆,抬眼看了看明亮的天色,便下馬蹲在河沿邊要洗把臉。
連夜趕路,雖罩著面紗,臉上仍是沾上了不少灰塵。他撩開面紗,捧了一把河水潑到臉上。那河水自山中流出,清涼無比,不由眯著眼暗道一聲:爽快!又翻出連一為他準備的包裹,裡面果然有一條幹淨的手巾。
將臉上的水漬擦盡,凌孤月剛要起身,卻見河水中映出的影子有些不對。身後那黑黢黢繡著翻浪紋的衣服不是沈落常穿的嗎?
凌孤月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又用手撥了撥河水,水面蕩起道道漣漪,但那道影子卻雷打不動地立在那裡。
難道他正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
凌孤月一愣,循著衣襟往上看去,那張熟悉的臉在今日在水中不知為何顯得竟有些慘白。
“師兄,你要走?”沈落問道。
凌孤月聽不出他語氣中的異常,只是衝著泛著細紋的水面點點頭,“不走不行,現在人人都說我是兇手,看來只有我認罪了才能平息眾怒。”
“我不會同意的,”沈落輕聲道:“師兄,我會護著你。”
凌孤月低笑一聲,“你是掌門,你的話他們自然要聽,只是……季桐、白竟的死,實在有些蹊蹺,矛頭既然都指向我,自然是有人故意想誣陷我。你能護著我幾次?下次萬一再有人出事呢?你身為掌門,總不能帶頭違反門規。”
沈落搖頭,“師兄,我會還你一個清白,再等等好不好?”
凌孤月無奈道:“難道你還要將我鎖在沉冬榭?”
“沉冬榭不好嗎?沒人會打你主意,我每日也都會來看你……”
凌孤月慢慢站起來,嘆了口氣道:“我不是隻小雀兒,不喜歡被人關著。”他轉過身來,看到沈落臉上明顯有絲落寞閃過,繼續說道:“再說,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出去歷練歷練了。”
沈落眉頭緊蹙,沉默良久,最後依然固執道:“不行,師兄,你不能走。”
“我要走,你攔不住。”凌孤月後退一步,就在沈落想伸手拉住他的時候,縱身一躍,跳入了茫茫河水之中。
“師兄!”沈落臉色一變,看著河中濺起雪一般的浪花,還未來得及抓住凌孤月的手仍在空中懸著。
“我沒事!”寬闊的河面上,一顆溼淋淋的腦袋自河中心冒了出來,他的黑紗帽已被河水沖走,墨一般的長髮垂在臉龐,襯得那張臉瑩白如玉。
凌孤月在水中浮著,抹了把臉,衝岸上的人展唇一笑,“師弟,我走了!”
下一刻,在沈落錯愕的目光中,凌孤月又沉入水中,不過片刻,水面恢復了平靜。
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