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河皺眉:&ldo;必須先得到王上准許。&rdo;&ldo;我……&rdo;安若裳還要再說什麼,樓下突然傳來異動,赤河立刻把安若裳推進屋,自己也跟著進來把門掩上。&ldo;有官兵發現地道追來了!&rdo;外面的人喊了一聲,窗外又湧進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將趙寒灼劈暈扛在肩上,赤河也不多說,扛上安若裳,和那兩人一起跳出窗外逃離。安若裳捂住自己的口鼻才沒有尖叫出聲,只是赤河的肩膀很硬,硌得她整個人不舒服,上半身又倒掛在赤河肩上,整個人都眩暈起來。然而沒過一會兒,安若裳又驚出一身冷汗,她認出周圍的地形,赤河扛著她正在往安家老宅趕,他要去問忽韃要不要帶他們去見孩子。安若裳是瞞著忽韃找的赤河,一旦赤河和忽韃碰面,她剛剛撒的慌就會立刻露出破綻!該怎麼辦?安若裳問自己,腦子卻亂成一灘漿糊,根本想不出對策,心懸到嗓子眼兒,幾乎要跳出來!然而在離安家老宅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赤河停了下來,安若裳聽見有一個人用胡語對赤河道:&ldo;所有人都不在,只有王上一個人在裡面,但被看得很嚴,根本沒辦法進去。&rdo;&ldo;一定是遠昭的皇帝發現了什麼,我們要先去見孩子,讓這個姓趙的完全相信然後為我們所用,儘快推倒遠昭皇帝,不然王上會有危險的!&rdo;安若裳立時開口,她其實快吐了,可腦子卻生生抽離出了一絲理智飛快的應答。赤河站在那裡沒動,安若裳抬手,在自己左心室砸了一下,用胡語宣誓:&ldo;願我的靈魂在王上腳下安息!&rdo;這是每個胡人族民都要對王統發的誓,是最高意義的臣服,哪怕死後,連靈魂都要被王統踩在腳下。在胡人心中,凡是立下這個誓言的人,一旦背叛王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在安若裳說出這句誓言以後,赤河和另外兩個胡人也都立刻捶胸說了這句話。說完,赤河扛著安若裳朝城門口的方向奔去,安若裳明白,赤河是被她說服了。躍過幾個房頂,安若裳低聲開口:&ldo;赤河,等下。&rdo;赤河沒停,絲毫不受影響,安若裳強忍著反胃繼續道:&ldo;我腳上的鈴鐺還在,恐怕會驚動官差!&rdo;說完,赤河終於停下來,毫不客氣的掀開她的裙襬,瑩潤白皙的玉足上,銀色小巧的鈴鐺安靜的折射著光亮。這鈴鐺表面看著與普通鈴鐺無異,實則中間卻是有一根銀絲貫穿了安若裳的腳踝。這是當初忽韃親自讓人穿進她腳踝的,一是為了防止她逃跑,二則是為了取樂。剛開始帶上鈴鐺,她連路都不敢走,忽韃卻偏要讓她跳舞,聽那鈴鐺的聲響。赤河眼底閃過厭惡,他開始意識到,安若裳現在對他而言其實是個很多餘的累贅,趙寒灼想見孩子可以,他完全不需要帶上她。安若裳敏銳的察覺到赤河的想法,連忙開口:&ldo;他也許對孩子的身世還有很多疑問,有我在,我可以解答給他聽,讓他完全相信。&rdo;安若裳剛剛已經展示過自己的說服能力,赤河猶豫了一下,抬手直接蠻力拽下安若裳腳上的鈴鐺丟開。殷紅的血迅速湧了出來,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遍全身,安若裳不敢喊,只能一口死死的咬在自己手腕上,眼淚模糊了視線。赤河不再管她,扛著她飛快向前掠去。兩串做工精緻的鈴鐺被丟到街角,安安靜靜的躺著,而無人察覺的房簷還有房簷之間的地磚上,有點點血花無聲的落在積雪之上,暈染出朵朵豔麗的花。臘月十三,卯時一刻,蘅州。下了四日的暴風雪終於落下帷幕,黑沉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輕柔的晨光傾灑而下,厚重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一隊輕騎如利劍一般衝出。漫山遍野,目之所及,到處都變成一片銀白,地上鋪了厚厚的積雪,足到人小腿肚,馬跑在上面也十分吃力,馬上的人卻沒有因此有絲毫的退怯。一路疾行,越往北,積雪越深,漸漸過膝,太陽也越升越高,折射出的光芒刺眼得緊,馬兒因為天性感知到危險而停滯不前。&ldo;籲!&rdo;陸戟拉了馬韁繩急停:&ldo;所有人先用紗布把馬眼睛蒙上!&rdo;雪地的光太強了,馬和人的眼睛都受不了,好在他們都戴著斗笠,不會直接被晃到眼睛。這樣吩咐著,陸戟又夾了馬腹繼續前行,邊走邊將背上背得罐子取下,將裡面的粉末全都灑在雪地上。罐子裡裝的是鹽,有助於讓雪化得更快,雖然明知道這樣做只是杯水車薪,也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