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光線很暗,比想象中還要悶熱,藥味和悶滯的空氣混雜在一起,叫人很不舒服,楚劉氏躺在床上,有個老嬤嬤陪在床邊,蘇梨聽見她在輕輕的咳嗽,咳得頗有些厲害。&ldo;誰……咳咳,誰來了?&rdo;楚劉氏問,聲音沙啞又虛弱,竟像是沒幾天就要撒手人寰的樣子。&ldo;夫人,是我。&rdo;蘇梨應聲走到床邊,一眼就看見楚劉氏臉上灰敗的白,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已是重病之相。楚懷安離京時還好好地,這才幾日,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蘇梨心中詫異,面上卻是未顯,從嬤嬤手裡接過湯藥坐到床邊。&ldo;是你來了啊,倒是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rdo;楚劉氏勉強打起精神說,蘇梨聞了聞手上那碗藥,又抿唇嚐了一小口,只是最普通的治風寒的藥。&ldo;這是給我喝的,你怎麼喝上了?&rdo;楚劉氏急急的說了一聲,又咳嗽起來,蘇梨幫她拍著胸口順氣:&ldo;我試試燙不燙嘴,沒喝。&rdo;蘇梨解釋,耐著性子給楚劉氏喂藥。&ldo;侯爺才走了幾日,夫人怎地如此掛念,生了這樣重的病?&rdo;蘇梨狀似無意的問,楚劉氏這病來得突然,又病得這樣重,按理應該請御醫來診治調理,整個侯府卻沒有一個人聲張出去,著實奇怪。&ldo;謹之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開我這麼遠這麼久過,邊關山長水遠,路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兇險,我這個做孃的,自然擔心。&rdo;楚劉氏回答,許是病了,又許是最近想開了許多事,她說話的語氣態度相較以往溫和了許多,沒了那股子誥命夫人的銳氣,更多的是對遠行兒子的擔憂。好像真的只是憂思成疾。蘇梨撩起袖子幫她擦了擦額頭的虛汗:&ldo;陛下讓侯爺帶走的都是精兵,不會出什麼事的,夫人不必如此,若是叫侯爺知道夫人病重,反倒是叫他不安心呢。&rdo;楚劉氏想到之前和楚懷安母子失和,臉色微涼,眼角閃過水光:&ldo;他向來是個沒心沒肺的,如今心裡正恨著我呢,哪裡會關心我在京中如何。&rdo;&ldo;到底是母子連心,侯爺怎會不關心夫人。&rdo;蘇梨寬慰。楚劉氏病了幾日,心情鬱結,兒子又不在身邊,更感孤獨,如今見蘇梨陪在榻前柔聲安慰自己,只覺天道輪迴,當年她所作所為實在荒唐可笑。&ldo;阿梨,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害了你,你嘴上大度不與我計較,老天爺卻是公平的,當初我對你做的那些事,終究還是報應到了我身上!&rdo;楚劉氏說著,語氣很是悲觀,隱隱還透著兩分惱怒,倒像是蘇梨日日盼著她不得好似的。蘇梨不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溫聲辯駁:&ldo;夫人言重了,當年的事我都已經放下,如今又何來的報應?&rdo;&ldo;都是報應……&rdo;楚劉氏說完,眼淚越發洶湧,露出兩分悲慼。&ldo;夫人,府上這幾日可是發生什麼事了?夫人若是信得過我,不妨說與我聽聽,也許我還能幫忙想點辦法。&rdo;蘇梨試探著問。楚劉氏病重,管家定然不敢隱瞞不報,只可能是楚劉氏命令府上的人不得張揚。京中的訊息,若無楚凌昭授意,斷然不會傳到楚懷安耳中叫他分心,楚劉氏在擔心什麼?&ldo;無事,你走吧。&rdo;楚劉氏悶聲說,翻了個身背對著蘇梨,擺明了不想再說話。&ldo;夫人……&rdo;蘇梨還想再勸說兩句,楚劉氏忽的扭頭冷冷的看著她:&ldo;我已經病成這樣了,你看熱鬧也該看夠了吧!以為假惺惺裝裝樣子我就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了?&rdo;她的臉色難看,說出來的話更是傷人。蘇梨端著空了的藥碗,臉也微微沉了下去:&ldo;夫人,我沒有看熱鬧的意思。&rdo;&ldo;走!&rdo;楚劉氏命令,見蘇梨不動,衝守在一旁的嬤嬤遞了個眼色,那嬤嬤立刻上前請蘇梨離開。楚劉氏態度如此強硬,蘇梨也不便多待,只低聲說了一句:&ldo;夫人注意身體。&rdo;說完,蘇梨轉身離開。蘇梨走得不快,管家一直守在外面,也聽得一兩句蘇梨和楚劉氏的對話,連忙小聲辯解:&ldo;姑娘莫要生氣,夫人是病糊塗了才會口不擇言,姑娘看在侯爺的份上救救夫人吧!&rdo;管家向來是忠心的,蘇梨知道這裡面必然有隱情,也沒跟楚劉氏置氣,出了院門以後和管家走到僻靜一些的地方說話。&ldo;侯爺走了這幾日府上可是發生了些什麼?夫人病得這樣重為什麼不請大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