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白日發現了茶樓的古怪,但當時沒能查探,必然已經驚動了背後的人。只要背後的人不傻,就不會還留著那些古怪等著她再去查,她要再去,無異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賭的不過是那些人也許沒有時間做得太細緻,還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行軍打仗,最忌諱推來推去的虛禮,蘇梨嚥下後面的話,憑感覺選了兩個人徑直離開。花燈會剛好結束,人潮回湧,掩護了他們的行蹤,茶樓仍是一片燈火通明,客人也都漸漸散了。又過了半個時辰,茶樓裡的燈影熄滅,只留下外面簷角幾盞稀疏的燈籠。夥計關上店門,蘇梨和那兩個人趴在茶樓後院房簷上,在茶樓夥計住的房間燈熄滅以後,又等了片刻才悄無聲息的潛入後院。白日走過一遭,蘇梨對後院的地形很熟,帶著人迅速找到庫房。那兩人也是極有經驗的,見庫房上了鎖,立刻掏出一枚銀針開鎖,門開以後,一人進去探路,蘇梨跟在後面,外面留下一人守門預警。夜裡偏涼,進屋以後蘇梨卻沒有感受到和白日一樣的熱氣。白日沒事燒著地爐,夜裡卻不燒了?蘇梨皺眉,伏身蹲下,從鞋底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楔進地磚,輕輕一撬,地磚立刻鬆動,下面果然是空的!蘇梨一喜,抬起地磚。&ldo;小心!&rdo;先進來探路的人從背後拉住蘇梨的衣領把她往後一帶,避開從地磚下面射出來的短箭。啪!短箭射破房頂的瓦蓋,有細碎的渣石掉落。&ldo;屋裡全都是機關,已經被觸動了,不要亂動!&rdo;那人低聲警告,語氣有些緊張,蘇梨拿起地磚聞了聞,磚已經涼透了,上面只殘餘了炭火燻燒的味道。&ldo;下面有地爐,火已經滅了,我想看看通往什麼地方。&rdo;&ldo;必須先破機關。&rdo;&ldo;怎麼破?&rdo;蘇梨問,那人沒說話,輕輕咳了一聲,忽的抓住蘇梨的腰帶把她丟出門口。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守在門口的上轉身一把接住蘇梨。嗖嗖嗖!屋裡立時響起利箭發射的聲音,藉著月光,蘇梨只看見那人不停躲閃又不停觸碰機關的身影。一刻鐘後,利箭發射聲停止,至於下那人粗重的呼吸,庫房房頂的瓦片被射了個稀碎,輕柔的月光透過密密麻麻的狹小縫隙傾灑下來。&ldo;好了。&rdo;那人說著抬手又取下幾塊地磚,露出一條半臂寬,半人高的地道。地道里全是被煙熏火燎的黑灰,他率先跳下去,蘇梨復又進屋跟在他後面,門口那人照舊警備放哨。下了地道以後可以感受到牆上還有些許餘溫,裡面一片漆黑,一點亮光都沒有,半臂寬的距離對男子來說行走頗為艱難,這人又比較高大,只能側著身子往前走。蘇梨剛想走前面去,鼻尖突然聞到熟悉的桐油味。不對勁!腦袋裡警鈴大作,蘇梨抓住那人的腰帶:&ldo;快往回走!&rdo;男子行動不便,蘇梨幾乎是抓著那人的腰帶在往後拽,他們往後跑了沒幾步,地道一下子變得很亮,洶湧的火舌卷裹著熱浪呼嘯而來。&ldo;轟!&rdo;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夜空。遠昭國雪澤年,新帝繼位 可曾真的愛過昭安樓炸了,這件事一出,流言便隨著春風四處流竄起來。很多人都還記得昭安樓興建於八年前,建好那年,遠昭國難得迎來了一個豐收年。那一年陸國公大勝胡人,回京卸了兵權,其子陸戟接任鎮邊大將軍。那一年病了數月的先帝病情轉好,欽命太子輔政。那一年欽天監預言,此樓位東可吸納天地萬物靈氣,乃遠昭國的祥瑞之徵。然而不過八年,遠昭國的祥瑞之徵炸了。雖然只炸了庫房,燒了幾間屋子,茶樓本身的損壞並不是很大,但對遠昭國百姓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好兆頭。因為城中加強巡邏的不安在一點點放大,而在炸樓前一天進過昭安樓的趙寒灼和京兆尹不可避免的被推上風口浪尖。一開始只是有幾個人躲在暗處嘀咕,說這兩個人違反了先帝的旨意,貿然進入昭安樓,壞了昭安樓的風水,才會引發天雷。後來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甚至有百姓半夜跑去京兆尹大衙外面扔爛菜葉子和臭雞蛋。京兆尹嚇得不敢出門,趙寒灼卻還是我行我素,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況且為了忙案子他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尋常人,就是大理寺的官差都很難見到他。